李逵这一辈子干的坏事数也数不清,但是最灭绝人性的,还是用斧子把年仅四岁的小衙内一斧子把脑袋砍成了两半,但是能够先用调虎离山计引开美髯公朱仝的注意,又用麻药迷倒了小孩子,最后干脆一斧子砍死,计划周密滴水不漏,这可不是黑旋风李逵这类莽汉夯货做得出来的。
那么谁才是记住的制定者和主谋呢?李逵宋江吴用各有各的说法,都想把黑锅往别人身上甩,就像一个犯罪团伙被缉拿归案后,谁也不肯承认自己是主谋。按照李逵的说法,晁盖确实是背了黑锅:“教你咬我鸟!晁、宋二位哥哥将令,干我屁事!”意思是俺黑旋风就是个刽子手,杀人的命令是晁盖和宋江下的,要算账,找他们去!估计是李逵被红脸红眼睛的朱仝吓得心里发毛,只好从实招认,免得朱仝总是惦记着要砍下他那颗黑头——李逵看似狂躁嗜杀,但是这种人往往欺软怕硬最怕死。
但是这里面我们能看出李逵也耍了小聪明,把晁盖宋江一并咬出来,实际还是要给宋江减轻罪过,因为晁盖根本就想不出这样的绝户计,甚至不能容忍这种事情发生。当初杨雄石秀上梁山,刚说到偷了别人一只鸡,晁盖就已经大为恼火:“俺梁山泊好汉,自从火并王伦之后,便以忠义为主,全施仁德于民。新旧上山的兄弟们,各各都有豪杰的光彩。这厮两个,把梁山泊好汉的名目去偷鸡吃,因此连累我等受辱。今日先斩了这两个,将这厮首级去那里号令……”
在晁盖眼里,偷老百姓的鸡吃,已经是不可饶恕的死罪了,更何况是杀害一个四岁的幼童。而且在李逵招供之前,小旋风柴进已经把宋江吴用卖了,同时也洗清了晁盖的嫌疑:“及时雨宋公明,写一封密书,令吴学究、雷横、黑旋风俱在敝庄安歇,礼请足下上山,同聚大义。因见足下推阻不从,故意教李逵杀害了小衙内,先绝了足下归路,只得上山坐把交椅。”
这说明杀害小衙内,是经过阴谋策划的,宋江下令、吴用定计、李逵执行,插翅虎雷横和小旋风柴进都是知情者,而远在梁山的晁盖只知道吴用下山去请朱仝,至于怎么请,粗豪的晁盖是想不到的。
听见柴进说自己是主谋之一,吴用赶紧给自己辩解:“皆是宋公明哥哥将令,分付如此。若到山寨,自有分晓。”这话就是明告诉朱仝:我也是遵命行事,计划都是宋三黑子定的,不信你就上山去问他!
要不怎么说吴用也是老奸巨猾呢,他才不肯被这个黑锅——自己不像晁盖宋江那样跟朱仝有交情,万一朱仝翻脸,自己的破铜链子,根本就打不过朱仝手里的朴刀。这时候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宋江,但是宋江这个满嘴仁义道德的郓城县押司肯不肯背吴用甩过来的这个黑锅呢?以宋江的性格,当然不肯。
不管宋江肯不肯背锅,朱仝对宋江已经是怀疑而且疏远了:“小弟今蒙呼唤到山,沧州知府必然行移文书去郓城县捉我老小,如之奈何?”话语中的冷淡和质疑已经很明显了:我不想上山,是你使绝户计把我坑上来的,要是因此连累了我家老小,咱们这笔账可得好好算一算。
等到李逵打死殷天锡跑回梁山,朱仝依然不依不饶,操起朴刀就砍,一点也不给宋江面子,实际是想逼着李逵说出在柴进家里说的那番话,就可以揪出真正的幕后主使了。这时候宋江也终于有机会甩锅了:“前者杀了小衙内,不干李逵之事。却是军师吴学究因请兄长不肯上山,一时定的计策。”这意思谁都明白:我和晁盖大哥只是想让你上山享几天福,哪知道吴用擅自做主干出了这样灭绝人性的事。人死不能复生,你也回不去了,还是在山上喝酒吃肉吧。隐含地意思是:要不是吴用冒坏水,事情也不会发展到这样不可收拾,来日方长,你慢慢找机会再跟吴用算账。
其实在宋江眼里,李逵是第一亲信,是要保护的;朱仝对自己有恩,也是要报答的;而吴用是晁盖的发小兼秘书,是可以出卖的。要知道在智取生辰纲期间,吴用是不认识朱仝雷横和宋江的,人家都是“公职人员”,不会看得起他一个穷酸书生。
可能也就是从朱仝事件中,吴用感觉到了宋江的可怕之处,并且赶紧背叛晁盖投靠了宋江,因为他知道自己这个乡村教师绝对斗不过县城押司黑三郎,别的不说,只要宋江提起小衙内的时候烧把火,朱仝那朴刀就带着风声砍下来了,而且晁盖和宋江绝不会为了一个死吴用而让活朱仝偿命——朱仝对晁盖宋江都是有救命之恩的(第十八回放晁盖,第二十回放宋江)。
但是最后的问题也出来了:究竟谁该为小衙内之死和朱仝被坑负主要责任呢?笔者认为是宋江下令不择手段也要坑朱仝,吴用心领神会定毒计,李逵灭绝人性下毒手,柴进雷横一个是窝主一个是帮凶,这伙“好汉”没有一个是好人。当然,也许有更睿智的读者认为是宋江和吴用之间有一个是应负全责的主谋,并在他们互相甩锅的过程中发现了重要线索。
笔者写这篇文章,并不是闲的蛋痛一本正经地胡说,而是要通过自己粗浅的分析,引发读者诸君深刻的思考:那些被歌颂了数百年的“英雄好汉”,真的能算是好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