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件事在历史上倒也确实发生过,但主角不是庞统,而是另有其人。《三国演义》来了个移花接木,把别人的故事移植到庞统身上。正史《三国志》记载,赤壁之战后,刘备举兵西征,把刘璋的益州抢到自己手里,并且委任了一批地方官到各地。有一次,刘备闲来无事,和诸葛亮一起信马由缰,来到了广都县。谁知在广都县遇到一个人,让他大动肝火。
刘备到了县衙之后,遍寻县令不见,多方寻找才发现,这个县令喝得烂醉如泥,正在后堂呼呼大睡。刘备见这个醉汉县令竟敢如此玩忽职守,不由火冒三丈,当场下令要惩处此人,把他杀掉,《三国志》记载,“先主大怒,将加罪戮”。诸葛亮却及时出手阻止了他。诸葛亮对刘备说,这个醉汉不是一般的“百里之才”,而是社稷栋梁,此人处理政事一贯以安民为本,并不注重表面修饰。刘备给了诸葛亮面子,饶他不死,仅仅免职了事。
这个被诸葛亮救下的醉汉,不是别人,正是日后诸葛亮的接班人,蜀汉的尚书令、大将军蒋琬。但此时的蒋琬却仕途坎坷,被刘备撤职后失了业,赋闲居家数年。直到刘备称汉中王之后,诸葛亮再度推荐他出山,担任尚书郎。后来又被诸葛亮调到丞相府,担任东曹属、参军等职务。诸葛亮认定蒋琬有济世之才,对他着力栽培提拔。
诸葛亮每次外出打仗,蒋琬都负责留守后方,负责给前线大军保证充足的粮饷供应,让前方将士“足兵足食”。《三国志》记载,诸葛亮对蒋琬十分器重,对他说:“蒋公您忠诚正直,将来可与我共同重兴汉室!”随着诸葛亮年事渐高,他的接班人问题也已提上日程。诸葛亮胸有成竹,对刘禅说:“臣若不幸,后事宜以付琬”,臣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将来大事可以托付蒋琬。他一锤定音,把蒋琬定为自己的接班人。
诸葛亮说的话,刘禅当然无有不从。诸葛亮一死,蒋琬立即火线提拔,被刘禅封为尚书令、大将军、大司马,一跃成为蜀汉二号人物,实际行使的权力等同于诸葛亮。然而令人遗憾的是,看人不准貌似是诸葛亮的短板。嘴炮大王马谡就是诸葛亮一手提拔上来的,结果打了大败仗。而这个蒋琬的表现,也让蜀汉君臣大失所望,事实证明诸葛亮又一次看走了眼。
蒋琬一上台就出了丑。当时,蜀汉与曹魏之间关系紧张,两国连年征战。蒋琬继续秉承诸葛亮的遗愿,力图恢复中原,重兴汉室。但是他采取的办法却很别出心裁。《三国志》记载,蒋琬认为,诸葛亮当年五出祁山所走的进攻路线,全都是山岭崎岖、道路坎坷的山地,无论行军、后勤供应都极为困难,所以才会“道险运艰,竟不能克”,始终未能取得成效。
蒋琬上书刘禅,他认为蜀汉应该放弃诸葛亮当年的进攻路线,多造战船,顺着汉水、沔水顺流而下,从水路进攻曹魏中原腹地。此言一出,蜀汉大臣四座皆惊,为什么惊?不是因为这个计策高明,而是因为这个计策荒唐。因为蒋琬忽略了一个常识性问题:顺流而下固然一日千里,然而“如不克捷,还路甚难”,万一需要撤退可怎么办?古代没有机帆船,大批体量巨大的战船要想逆流而上千百里,困难重重。
想当年刘备东征孙权,就吃过这样的亏。进兵时顺流而下船速如飞,夷陵之战失败后,撤退时可倒了霉,战船逆流而上迟缓之极,刘备被迫带着部队弃船登岸,翻山越岭,伤亡惨重才跑了回来。蒋琬记吃不记打,又要用这一招,遭到朝廷大臣一致反对。《三国志》记载,蜀汉重臣费祎和姜维,亲自登门劝说蒋琬,反复申明利害,蒋琬才意识到自己失策,尴尬不已地上书刘禅,改口称盟友吴国靠不住,不如西征凉州,匆忙收回了自己的意见。蒋琬如此草率反复,也让大家对他大失所望。
正如清代学者王夫之所说,蒋琬此举是“必败之道”,如果实行,必将是“如蛾赴焰,十扑而九亡矣”。看来诸葛亮选将用人确实存在短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