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当司马懿政变时,洛阳司马门前却突然冒出了一支人马,“其阵甚整”!
司马懿惊喜地感叹:“此子竟可也”!我这个儿子居然这么厉害呀!
“此子”,就是司马师。
原来,司马师早已暗中养了三千人马,平时“散在人间”,隐藏得很好。
等到司马懿发起政变时,这三千死士“一朝而集”,谁也不知道他们从哪里冒出来的。
凭借这三千死士,司马懿成功控制洛阳,并最终夺权成功。
这三千死士从何而来?为何要死心塌地跟着司马家呢?
“养”死士毫无压力
古代大规模养死士是非常常见的。
东汉时,豪门大族养“刺客死士”已经普遍存在了,不仅如此,他们还“奴婢千群,徒附万计”,人多势众。
到汉末三国时期,豪门大族的经济实力扩张,“刺客死士”就更为普遍了。
袁绍早年就因“结死士”,被袁槐认为会“败吾家”。
曹操起兵前,曹仁已经“阴结少年,聚千余人”。
司马懿是河内温县的大族,家世二千石,养死士更是毫无压力。
所以,能“养”死士不是问题,关键是找什么样的死士,这些死士为何愿意为司马家赴汤蹈火。
常见的“死士”的来源
去哪里找有一定武力,又愿意死心塌地跟着自己的“死士”呢?
人家既然有本事,何不靠自己的本事搏个封妻荫子,何必去作你的私人武装呢?
仅仅靠礼贤下士,推心置腹吗?那或许可以结交少数几个能干的死士,但不可能大规模养死士。毕竟,你不可能同时跟3000个人交心,推心置腹。
因此,古代大规模招募死士的人,大多有自己特定的渠道。
比如,同时代的诸葛诞,他“厚养亲附及扬州轻侠者数千人为死士”。
诸葛诞招收“死士”的方式是“赏赐过度。有犯死罪者,亏制以活之”。
也就是:利用职务之便,或以过分的赏赐在军中笼络心腹,或保护犯死罪的“轻侠”。
离开了诸葛诞,这些“亲附”所得的“过度”的赏赐、地位无从谈起,“轻侠”们还有死罪要问。
因此,这些勇武之人的荣华富贵、身家性命悉数托付于诸葛诞,成为忠诚的“死士”。
后来,诸葛诞战败后,这些死士中有数百人豪言“为诸葛公死,不恨”。行刑时排成一排,每被斩一人就招降一次,始终没有一个人求活!
另外一种常见的大规模招募“死士”的方法是拉拢降兵降将。
姜维就是这么作的。后来刺死费祎的魏国降将郭循据说就是姜维的“死士”。
即便到了封建专制高度发达的明朝,仍有人通过这种方式畜养死士,甚至发起政变。
比如,明朝时发动“夺门之变”、“曹石之乱”的曹吉祥,就在从征时畜养投降的蒙古将士。
后来,“夺门之变”、“曹石之乱”,这些死士两次为乱。
大多数的降丁武将,都不会像姜维那样幸运地得到重用,由于天然受到歧视,只有跟从赏识之人才可能获得发展机会。
而司马师,也有自己的渠道。
司马师招募“死士”之法
司马师招募死士,也是利用了职务之便。
曹爽当权时期,司马懿遭到压制,但司马师仍然在禁军中担任“中护军”。
中护军,原本掌一部分禁军兵权。
曹爽不傻,“毁中垒中坚营,以兵属其弟曹羲”,剥夺了司马师的军权,让司马师这个中护军几乎成了光杆护军。
不过,中护军还有一项职能:选举禁军各级武将。
或许是觉得这个类似于“招聘主管”的岗位对实权威胁不大,曹爽没有动司马师这方面的工作。毕竟:人你可以选举,但用不用由掌握军队的曹爽兄弟说了算!
不过,选举武将的工作,使司马师有机会接触到大量勇武之人,并趁机培植私人力量。
利用中护军“捞好处”,在历任中护军司空见惯。
司马师不同,史载他“为选用之法,举不越功,吏无私焉”,按照功劳、才能选举武将。
这种原本看似公正的选举方法,却足以使司马师接触的人才成为“自己人”。
只能为司马家赴汤蹈火的“死士”
司马师选举、笼络的人才,只能为司马家所用,否则没有前途!
以后来晋代名将石苞为例。
石苞,出身寒微,在长安卖铁时为司马懿所看中的。
尽管如此,当司马师要选举他时,本是石苞“伯乐”的司马懿仍然反对:石苞不是“贞廉治士”。
司马师表示:“贞廉之士,未必能经济世务”。如此,石苞才得以被选举,在司马师身边做了中护军司马。
也就是说:像石苞这样的人物,在当时的体制下,几乎没有出头之日。
当时,文武官员的选举,已经全部为世家大族、曹氏宗亲所垄断。
普通人要出人头地,只有像蒋济、夏侯玄时期一样行贿。
即便是遇到公正的选举官,严格按照规定,综合考量家世们资和德才,他们出头的机会也不大。毕竟:以儒家观念为核心的标准,用来衡量舞刀弄枪之人的德行,大多难以达标。
值得一提的是:自曹操“拔乐进、于禁于行伍”之后,出身低微而能出人头地的大将,只有司马家选拔的邓艾、石苞。
所以,追随司马家,是出身低微的勇武之人唯一的机会。
因此,司马师接触到勇武人才后,或安排入军中,或以重金安排到民间,从容自若。
一旦司马家败,他们不但再无出头之日,就连已经得到的官职、重金也会灰飞烟灭。
不为司马家效死力,他们又能怎么办呢?
“散在人间”之法的个人看法
当然,即便“死士”们有相当的个人勇武和军事经验,但“散在人间”,在没有电话、电报的时代想要“一朝而集”不容易,即便集结到一起,要做到“其阵甚整”更是不可能的。
显然,三千死士不可能是完全打散布置,“放养”的。
早在东汉后期,随着庄园经济的发展,豪强地主为了防备春饥草窃和穷厄寒冷的饥民掠夺其家产,都在田庄内建立了私人武装。
这些人在庄园内且耕且战,与豪强地主形成人身依附关系。
司马懿政治上被曹爽压制后,毕竟还是豪强地主,田产是很多的,需要的部曲也是很多的。
3000死士被拆散为若干部分,分散安置在各处庄园中,与其他普通农民一样耕种,隐藏起来,又可以以护田之名以分散单位保持训练,随时等候调遣。
所以,当3000死士集结于司马门时,不过是如阅兵一般,小单位集结为中等规模的单位,“其阵甚整”。
当然,正常情况下,只要曹爽兄弟掌控大军,这3000人连灰都不是。
当曹爽兄弟三人随天子外出,洛阳禁军群龙无首之时,司马懿趁机发动,3000“散在民间”的死士“一朝而集”!
随即,趁禁军群龙无首,死士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实夺取武库,控制兵器、财物(魏晋时,禁军要在执行任务时到武库领取兵器,无执勤任务的禁军也不携兵器),并进入司马门,在获得郭太后支持后,以蒋济、高柔等政治盟友(都曾长时间在禁军任职,只是被曹爽排挤出,但在禁军中威望、人脉尚足)掌控禁军,控制了洛阳!
在当时的历史条件下,三千死士,除为司马家赴汤蹈火外,没有出头的机会。
事成后,史书没有记载这三千死士的待遇。但作为司马家的基本武装力量、死忠,应当得到了相应的报答。
只是,司马懿父子毕竟也是世家大族的代表,他们当权后,进一步笼络、依赖世家大族。
自此之后,很长时间内,再没有邓艾、石苞这样出人头地的寒门子弟了。
此后很长时间内,成为其他权贵、阴谋家的“死士”,在仍然是出身不高的寒门子弟获取富贵的主要途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