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车问边,单车究竟是什么车?
盛唐时期,王维西行凉州,为中国诗歌史上留下璀璨篇章。他笔下“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苍凉,已经激荡了千年。
开元二十五年,王维奉命出使,西行凉州。这次,他受命慰问,获得空前大胜的河西节度使所部。接到圣旨后,王维出长安,沿泾水逆流而上,直抵萧关。
此时,诗人心情非常急迫,盼望早日把朝廷的嘉奖令传给前方的将士们。路过萧关,他没有多停留,就继续赶路了。
王维一行,有车有马,车是朝廷配置的公务用车,马则是自己置办的河西良马。好在,此时天下太平,马的价格并不高。再说,即便马的价格高又怎么样?堂堂的太原王氏,难倒连几十匹良马都没有?
过了萧关后,景色逐渐变了,戈壁荒原慢慢出现在王维的视野中了。远处的山上,虽然有树木,但近处的路边,却是碎石满目。白草骆驼草在石头的缝隙中顽强生长。
从萧关到黄河边,这段路程大概需要两天时间。王维一行人,因为加紧赶路,结果错过了驿站,好在他们人多势众,随从都是剽悍之士,所乘马匹,也是良马,一般盗贼,见到他们早就跑了,那些敢对他们下黑手的大游牧部落,也被唐军的大胜震慑住了。
尽管如此,唐军的哨探游骑,仍旧不时出现。这条路是河西十万大军,唯一的后勤补给线,出不得半点问题。
看到王维一行,多是精壮汉子,虽有单车,但游骑也不敢马虎,还是拦住询问。在和游骑的交谈中得知,河西节度使巡边未回。听了这话,王维松了一口气。哨探告诉他们,再往前走,就是黄河了,过河后属于居延属国地界,再走一天就是居延置。
今晚,他们就可以到黄河边的渡口住宿。等第二天再过黄河,比较安全一点。渡口边修建有堡子,还有馆舍、酒肆。听了这话,不用王维督促,随从们就快马扬鞭,赶往渡口。
不过,走了不多远,就是一座不算高的山。他们下马,小心翼翼,沿着山路而行。就在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王维登上了山顶。
王维站山上,四下打量,只见黄河在红色的山谷中,黄河哗哗流淌,波光粼粼……在河谷中间的渡口上,炊烟袅袅,人喊马叫,非常热闹。
山河壮美,残阳如血,大河如带,苍山层叠……王维感慨万千,如此壮美的山河,如此美景,只在长安城中听人说过,没想到他也能得以亲眼目睹。他让书童,拿出随身小研,滴几滴水,缓缓在石板上,研了几下,便写道:
单车欲问边,属国过居延。征蓬出汉塞,归雁入胡天。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萧关逢候骑,都护在燕然。(《使至塞上》)
这首诗写完,王维的心情大好,有点豁然开朗。因为他看到了更为广阔的天地。离开长安前,他遭遇了一次挫折,甚至有了终老田园的想法。事情是这样的:
开元二十五年(公元737年),河西节度副大使崔希逸战胜吐蕃。获知崔希逸取胜的消息后,依然精明的唐玄宗,很快就做出决断,派人前去慰问。
而此时,王维的处境也非常尴尬。王维能到长安任职,主要是受了张九龄的举荐,被擢升为“右拾遗”。谁知,开元二十四年十一月,张九龄却被罢参知政事,贬为荆州长史。这样一来,就无人为王维说话了,他的处境有些尴尬了。他已经做好了回归田园的打算。
谁知,却接到去凉州的差事。他觉得这是遭贬了,但王命不可违。开元二十五年秋,王维从长安出发,基本上沿着丝绸之路的北线而行。人们从王维留下的诗句中推断,他是沿着泾川、平凉,绕六盘山而西行至宁夏固原(即萧关),然后沿萧关道入靖远,直抵黄河岸边,渡黄河后,进入景泰,然后经古浪大靖、土门,入武威。这是汉唐时,长安通往西域最为便捷的一条道路。这是王维的第一次凉州之行,天宝四年王维还有一次凉州之行,因而传统上人们认为王维两次到过凉州。
多年前,我写过一篇文章《诗人西行,王维笔下的大唐凉州风情》,喜欢的朋友可以在号内搜索一下。今天,老王不说王维的诗,要说的是王维的车。
在《使至塞上》这首诗的开头,王维写道:单车欲问边……那么,问题来了,王维笔下的单车,究竟是什么车?
其实,单车就是轺车。说通俗点,就是一匹马拉的轻型车辆。大概类似于现在的小轿车。因为,车辆轻便,故而速度比较快。古人常用来传递诏书,传达重要公文及使者等等。
最初,这个轺车是皇帝车队的前导车。轺这个字是形声字,从车,从召。“召”是“引导”、“呼唤”的意思,“车”与“召”表示“引导车”。后来,扩展为被国君召唤者所乘坐的宫廷专车。再后来,扩展到军中,主要传递诏书,派出使者所用。故而,
《晋书·舆服志》:“轺车,古之时军车也。一马曰轺车,二马曰轺传。”
王维出使河西,应该乘坐是一匹马拉的轺车。这种车,由车轮、车轴、车舆和伞盖等组成。最为关键的,车辕是弯曲的。这就是王维乘坐的单车了。估计,王维多不坐这种车。他应该是领受使命,离开长安时,乘坐出城。到凉州城外,进入河西节度使幕府时,乘坐进城。主要是为了彰显朝廷威严。
这种轺车,最初的设计是在宫廷内,或者大城内行驶。故而减震效果差,车厢狭小。长途跋涉,肯定无法忍受。
从长安到凉州,王维多是骑马赶路。盛唐时期,文人的骑术都不错,王维也不例外。他在一首诗中写道:
居延城外猎天骄,白草连天野火烧。暮云空碛时驱马,秋日平原好射雕。护羌校尉朝乘障,破虏将军夜渡辽。玉靶角弓珠勒马,汉家将赐霍嫖姚。(《出塞作》)
这里居延城,也应该是居延置。他“暮云空碛时驱马”,可见,骑术不错,满是石头戈壁上,也能驱马而行。
王维的单车就是这种轺车,你明白了吗?不明白,我们来看看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