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宣帝刘询(前91—前48年),是历史上有名的贤德君主。原名刘病己,父亲是史皇孙刘进,祖父为戾太子刘据,曾祖则是大名鼎鼎的汉武帝刘彻。
刘询虽贵为皇家嫡亲血脉,但生下来没多久,并没有被世间的宠爱和温暖所包围,反而要面对人生终极问题:死亡。
01 亲人惨死
征和二年(前91年),武帝令江充大治巫蛊狱,寻求生病的根源。江充一边严刑拷打,扩大打击面;一边将祸水引向太子刘据,声称在太子宫中挖到人偶和载有大逆不道文字的帛书。
刘据被逼无奈之下,起兵自保。由于仓促起兵,纠集的都属乌合之众,加之朝野舆论上缺乏支持,“叛乱”很快被武帝镇压。
事后,卫皇后自杀,刘据、妻妾和儿子刘进、儿媳王夫人一同遇害。尚在襁褓之中的刘询,也被收押在长安城中的郡邸狱里。
监狱对于一个婴幼儿来说,不是一个理想的成长环境,尤其还处在残酷刑杀的政治风气之中。刘询眨着明亮的大眼睛,无法感知周遭的险恶和死亡的逼近。
02 贵人
太子死后,巫蛊风波没有停息。相反,武帝让担任过廷尉监的邴吉,继续追查办理巫蛊狱。
邴吉心里明白,太子没有造反的事实。巡视狱中,看见受刘据牵连、嗷嗷待哺的刘询,邴吉觉得很可怜,于是,他决定,拼了老命,也得保护刘询能够顺利地活下来。
邴吉将刘询安置在宽净干燥的地方,挑了两个谨慎宽厚的女囚徒,即渭城的胡组和淮阳的郭徵卿,让她们喂母乳,养育刘询。
同时,为防不测,邴吉每天往邸狱探视几遭,以确保刘询的安全。
03 危机
刘询身在邸狱,平平安安过了几年,可是危险并未真正离去。
后元二年(前87年),武帝病重,往来于长杨宫、五柞宫。当时,有望气的人说长安狱中有天子气。
虽然,武帝已经把刘弗陵立为太子,但为了铲草除根,彻底灭掉对皇权的威胁,武帝下令,将关押在狱中的犯人,无论罪行轻重,一律杀死。
内谒者令郭穰口衔天宪,连夜来到郡邸狱,但想不到邴吉拒门不纳,不让他进来。邴吉说:“皇曾孙在这里。他人无辜被杀死尚犹不可,何况皇曾孙!”
郭穰不能入狱执行诏命,气急败坏,但无可奈何。两人僵持到天亮,郭穰才灰溜溜的回去复命,顺便弹劾了邴吉。
武帝一生杀伐决断,说一不二,大臣稍有罪过而掉脑袋的不计其数。邴吉也知道自己抗旨不遵,凶多吉少,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
孰料武帝听完郭穰的报告,似有所感悟,又似产生了怜悯之心,感叹道:“天意如此啊!”于是,一纸诏书,大赦天下。
04 小风波
躲过一劫,虽有惊无险,邴吉还是出了一身冷汗,心想如此下去不是办法。于是授意守丞谁如,将公文、刘询及保姆胡组一并送给京兆尹。
当时正处于武帝、昭帝权力交接的时期,对朝廷来讲属于非常敏感的阶段。五岁大的皇曾孙极其容易被有心人当做斗争的工具。因此京兆尹觉得这是一个烫手山芋,坚持不接收,便将刘询原路遣回。
刘询打小就在胡组的照顾之下,日久生情,对胡组产生了依恋。胡组雇佣期限届满,邴吉自己出钱续期,让胡组和郭徵卿继续照看刘询。
可能是刘询的衣食住行一直由官方出钱,少内啬夫告诉邴吉:“没有诏令供食皇孙”,于是断了这笔费用。邴吉只能从自己的俸禄中所得的米、肉,每月供养刘询。
刘询有几次生了大病,危急性命,邴吉殷勤叮嘱保姆妥善照顾,延医请药,度过大劫。可以说,邴吉已将刘询视如己出。
后来,邴吉打听到刘询的祖母史良娣的外家,有母亲贞君和哥哥史恭还在世,便用车载着刘询送到史家。贞君看外曾孙孤苦无依,为之感到悲哀,于是自己抚养他。
05 假冒太子
不久,朝廷恩诏,刘询由掖庭抚养,并将他的名字登记在皇家族谱上。
尽管如此,当局对刘询皇曾孙的身份还是颇为忌讳。在刘询的青少年时期,发生的两件大事足以证明这点。
始元五年(前82年)正月,有名男子坐着黄牛车来到北阙,自称是卫太子(即刘据)。一时间轰动朝野,长安城中围观的达到几万人。右将军张安世(张汤之子)不得不出动兵马,准备弹压可能出现的骚乱。
昭帝刘弗陵下诏,让公卿、将军、中二千石的高官前去辨认。可是,先到的朝廷命官缄口莫言。确实,无论该男子是不是卫太子,当今皇帝都不好处理。朝廷态度不明,贸然的承认和否定,无疑会给自己带来灾祸。
只有后面赶来的京兆伊不疑,采取了果断措施,命随从官兵将牛车男子抓起来,送到诏狱。不疑说:“卫太子得罪先帝,即便不死,今天来京,也是犯有罪过的人”
昭帝和辅政大臣霍光听说后,嘉奖不疑:“公卿大臣应该任用懂经术、明于大谊的人!”换句话说,京兆伊不疑很识时务,顾全大局。
后来查明该男子叫成方遂,因相貌酷似卫太子,想通过假冒太子而得富贵,被判腰斩。好在此案到此为止,并未因之大做文章,波及刘询。
06 祥瑞
另外一件发生在元凤三年(前78年)正月。
当时,泰山有块大石头无缘无故自己立了起来。上林苑中的一颗枯萎僵死的柳树则复活了,且有虫子吃了它的叶子,咬食的痕迹成文字状,写着:公孙病己立。
鲁国的愣头青符节令眭弘为此上书。他认为:大石自立,僵柳复起,当有匹庶为天子者。枯树复生,故废之家公孙氏当复兴乎?汉家承尧之后,有传国之运,当求贤人禅帝位,退自封百里,以顺天命。
书上,眭弘以妖言惑众伏诛。毕竟,没有人轻易放弃炙手可热的最高权力。更何况,刘弗陵登基,是武帝遗诏决定的,名正言顺。
眭弘和成方遂一样,触了当局的霉头和忌讳,死于非命。好在,此事亦到此为止,没有牵扯到刘询。
07 娶妻
话说回来,刘询被送到掖庭抚养。当时的掖庭令张贺,之前侍奉过戾太子,思念旧恩,哀怜刘询,于是自己也出钱奉养他,供他上学读书。
刘询长大后,张贺想把孙女嫁给刘询为妻。张贺的弟弟张安世担任右将军,和霍光一起辅政。当时,昭帝也已成年。张安世听说张贺称赞刘询、欲结儿女亲家后,很生气。
张安世说:“曾孙是卫太子的后人,以庶人的身份,幸运得到官方的供奉抚养,已经很满足了,你不要再提孙女的亲事了。”时局敏感,张贺这才作罢。
不过,张贺依旧为刘询的人生大事操心。在掖庭官舍同刘询一起居住的,是少内啬夫许广汉。此公有个十四五岁的女儿许平君,本来要嫁给内者令(少府属官)欧侯氏的儿子为妻。婚期临近,这孩子便死了。
张贺听说后,请许广汉喝酒。酒酣耳热之际,张贺说:“皇孙是当今皇上血缘近亲,即便才略庸下,最低也封为关内侯,可以结为亲家。”许广汉答应此事。
张贺于是用家财,替刘询聘取许平君。
08 入承大统
至此,刘询依靠许广汉兄弟和祖母家史氏,过上了较为安稳的生活。他天赋高,又好学,跟随名儒东海澓中翁学习《诗》。不过,也喜欢游玩任侠,斗鸡走狗,无有不精。
元平元年(前74年)四月,昭帝驾崩,没有嗣子。彼时,霍光和群臣共立广陵王刘贺为帝。
可是,刘贺荒淫无道,当皇帝短短二十七天,就做了一千七百二十七件不符合帝王礼仪、乱汉家制度的坏事。不久,即被废为昌邑王。
这时,邴吉上书霍光,称赞皇曾孙,建议拥立刘询为帝。刘询好朋友杜佗的父亲杜延年,是霍光故吏,对刘询的美德也赞不绝口,亦向霍光和张安世推荐刘询。
同年七月,刘询登基,是为汉宣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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