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胡十六国时期,先后有两个割据巴蜀的政权,一个是在五胡之乱初期,巴氐流民建立的成汉政权,另一个是由汉人谯纵建立的谯蜀政权。
其中,谯蜀政权因东晋末期的桓楚之乱而趁机割据蜀地,但在刘裕逐渐掌控江左而企图代晋的关键时机,谯蜀君主谯纵的一番错误举措让谯蜀政权迅速覆灭。
蜀王谯纵是怎样将自己和谯蜀亲手葬送的呢?
割据蜀地,谯蜀建立
永始元年(404年),桓玄被杀,谯国桓氏的桓振等人,又重新占据荆州江陵。东晋益州刺史毛璩,派出军队讨伐桓振,所派出的军队当中,就有时任参军的谯纵。谯纵为巴西南充人,毛璩让其带领当地氐人,顺涪江东下到达江陵讨伐桓振。
但是当地蜀人都不愿意离开家乡,于是侯晖、杨昧等人发动兵变,逼迫谯纵举兵反叛,并推举他为首领。谯纵率领蜀人,将毛璩之弟毛瑾杀死,攻下涪城,谯纵自称梁、秦二州刺史,继续率领叛军发兵成都。
毛璩得知谯纵叛乱后,匆忙赶回成都,派参军王琼和其弟毛瑗率军前去讨伐谯纵。谯纵派其弟谯明子,在道边设伏,击败王琼,幸亏得到毛瑗的驰援,才得以脱险。但两人的部队已经损失惨重,无力再战,只能返回成都。
谯纵
谯纵乘胜进击,率军抵达成都,益州营户李腾率营户与谯纵交战,果然大败。毛璩的部下,受谯纵嗾使,杀害毛璩、毛瑗及其子侄,于是谯纵占据成都。
随后,谯纵自称成都王,以其从弟谯洪任益州刺史,以其弟谯明子任巴州刺史,并率军镇守白帝城,戒备东方的晋军。于是,谯蜀建立。
称藩后秦,与晋交战
谯蜀建立之后,晋室发动对谯纵的讨伐。
义熙二年(406年),东晋益州刺史马荣期率军攻破白帝城,将谯纵之弟谯明子斩杀。后东晋龙骧将军毛修之又率军前来与马荣期汇合,率军进攻谯蜀,但大军到达宕渠时,马荣期的参军杨承祖叛变,杀害马荣期,军中大乱,毛修之只好返回白帝城。
义熙三年(407年),毛修之与汉嘉太守冯迁联合,击败并斩杀叛乱的杨承祖。随后,毛修之派部下前去巴郡,联络文处茂等人的军队,同时荆州刺史刘道规也派军前来,让毛修之统领。但是等到毛修之率军前进时,当时的益州刺史鲍陋拒绝发兵,毛修之的讨伐再次搁浅。
同年九月,谯纵向后秦遣使称臣。“九月,谯纵称藩于秦。”
谯蜀疆域图
义熙四年(408年)五月,谯纵又以讨伐刘裕为名,向后秦借兵,还请求后秦让之前逃往后秦的谯国桓氏的桓谦到谯蜀协助自己。“谯纵遣使称藩于秦,又与卢循潜通。纵上表请桓谦于秦,欲与之共击刘裕。”姚兴派桓谦到达谯蜀后,桓谦为谯纵尽力招揽人才,却又遭到谯蜀的猜忌,而后将其安置在了龙格。“谦至成都,虚怀引士;纵疑之,置于龙格,使人守之。”
同年,经毛修之的上表,刘裕派刘敬宣率领五千军队讨伐谯蜀,并统领文处茂等人的军队。但等到刘敬宣等人率军到达距离成都五百里的黄虎,遭到后秦姚兴派遣的平西将军姚赏和南梁州刺史王敏率领的两万秦军,以及谯纵派遣的辅国将军谯道福军队的奋力抵抗。
双方在此对峙两个多月,文处茂和等人在对战中又不敢出战,导致晋军无法击败谯道福等人的抵挡。加之粮草耗尽、军中又发生疫病,只能率军返回。
义熙五年(409年),谯纵遣使向后秦称藩,姚兴派使者前去册封谯纵为大都督、相国、蜀王。“秦王兴遣使册拜谯纵为大都督、相国、蜀王,加九锡,承制封拜,悉如王者之仪。”
主动进攻东晋,兵败而亡
尝到了与后秦联合抗晋的甜头后,谯纵在义熙九年(410年)九月派使者到后秦再次请求出兵,一同攻打东晋,姚兴派遣前将军苟林率两万骑兵前去驰援谯纵。
卢循
谯纵重新启用桓谦为荆州刺史,任命谯道福为梁州刺史,率领两万大军攻打荆州。另外谯纵还联络正在东面叛乱的卢循,趁着晋军无法驰援荆州,而发动大举进攻。
谯道福很快攻破东晋巴东等地,桓谦也因为之前在荆州的声望,招揽了两万旧部,进驻到了江陵西北的枝江。而后秦姚兴派来的苟林,也在寻阳击败了司马镇之,进据江陵东南的江津。
当时卢循作乱江左,加之谯纵与卢循之间相互私通,牵制朝廷援军无法驰援荆州,荆州局势重新动荡不安。东晋荆州刺史刘道规,采用水陆并进的方式,亲率荆州守军前去与桓谦交战,桓谦虽多有才谋,但军事能力则是差强人意,很快就被刘道规击败。
桓谦想要前去投奔后秦苟林,但被刘道规派军追至巴陵斩杀。随后,刘道规又率军击败苟林,谯蜀与后秦联军损失惨重,只能选择撤军。经此重创之后,让谯纵意识到了与晋军的差距,从此再不敢轻易出兵。
义熙八年(412年),先后平定卢循之乱,消灭刘毅叛乱后,刘裕终于决定消灭谯蜀。
十二月,刘裕提拔颇具军事才能的朱龄石为益州刺史,让其率臧熹、蒯恩、刘钟和朱林等人,带领两万大军伐蜀。义熙九年(413年),朱龄石率领大军秘密行军,大破谯蜀军队,攻破成都,谯纵自缢身亡,谯蜀覆灭。“戊辰,纵弃成都出走,尚书令马耽封府库以待晋师。壬申,龄石入成都,诛纵同祖之亲,余皆按堵,使复其业。纵出成都,先辞墓,其女曰:‘走必不免,只取辱焉,等死,死于先人之墓可也。’纵不从。谯道福闻平模不守,自涪引兵入赴,纵往投之。道福见纵,怒曰:‘大丈夫有如此功业而弃之,将安归乎!人谁不死,何怯之甚也!’因投纵以剑,中其马鞍。纵乃去,自缢死,巴西人王志斩其首以送龄石。”
东晋灭谯蜀示意图
谯蜀自建立之后,便遭遇到东晋的接连进攻,只存续了九年就走向覆灭,这与谯纵的选择分不开。而对比之前的蜀地政权成汉,便能看出谯纵的选择有多么错误了。
首先是两者建立后的形势上,北方胡族占据的情形大致相同,但南方形势却已经有了很大变化。彼时成汉建立,新兴的江左政权,正处于平定各地叛乱、抵御北方胡族侵袭的阶段,根本无暇顾及蜀地的成汉政权。而谯蜀建立后,刘裕迅速稳定了江左形势,怎会容蜀地二心?
其次是两者的选择不同。成汉与谯蜀都与北方胡族政权结交,成汉结盟后赵,谯蜀称藩后秦,都是其自保和对抗江左的重要选择。但是,成汉和谯蜀在对待东晋的态度上,却有着很明显的差别。
成汉政权虽然与东晋敌对,但几代君主都表达过对晋室的承认,而且还曾给前凉借道前往江左,所以成汉与东晋之间的关系尚存一息缓和的余地。但是谯纵甚至联合后秦主动进攻东晋,彻底与东晋决裂。
试想一下,正担心上游蜀地容易被北方胡族利用,而针对江左的刘裕,怎会放过屡番自寻死路的谯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