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穆之辅佐刘裕,如荀彧佐魏、葛亮相蜀、张昭辅吴,他是刘裕最信任的左膀右臂,是能托付后背的股肱之臣,是在病逝后得到刘裕千里奔丧待遇的忠烈之士。一个鼎力辅佐,不遗余力;一个推心置腹,以申永怀,“九原之想,情深悼叹”,刘裕与刘穆之的君臣相知有多珍贵?
一、起于微末,腹心之任
宋武帝刘裕自幼家境贫寒,投身北府军后才得以迅速崛起,“常被坚执锐,为士卒先,每战辄摧锋陷阵”。在那个常常将家世背景挂在嘴边的东晋王朝中,刘裕靠着实打实的军功跻身前列,一步步成为挽救东晋的中流砥柱,最终建立刘宋政权。
在刘裕奋起的过程中,一个人的鼎立相助不可或缺,这个人就是刘穆之,被刘裕请出山后,刘穆之一直是刘裕的心腹之交,“委以腹心之任,动止咨焉”,刘穆之也是十分感动,尽心辅佐刘裕,“亦竭节尽诚,无所遗隐”。刘裕每次外出征战,必将刘穆之留在后方坐镇,为自己调度筹划,一如曹操荀彧故事。
二、居中持重,心力俱尽
东晋的掌权者中,司马元显就因为颁布不合时宜的政令激起民变,桓玄则设定繁密科条,且政令无常,导致怨声载道。针对“晋纲弛紊”“臣道专行”等乱象,刘穆之着手调校矫正法令,刘裕以身作则,在两人的通力合作下,“改乱章,布平道”,“威令一施,内外从禁”,仅在两三天内,东晋朝堂的风气为之大变。
更难得的是,两人因为都是微末出身,对东晋门第政治深恶痛绝,他们共同整顿吏治,依照策试的方式甄别名不副实的秀才、孝廉,重用出身“寒微”却有真才实学的人,奠定了南朝“寒人掌机要”的政治格局,也为后来科举制的兴盛铺平道路。
刘裕、刘穆之的君臣相知引起了刘毅的忌妒,这个刘毅是何许人也?他的发迹史和刘裕十分相似:同样投身北府兵,共同讨伐桓玄,有兴复晋室之功勋,身居高位手握重权。越是相似,刘毅就越不服刘裕,“我以一时之功相推耳,汝便谓我不及刘裕也!”然而刘毅多次兵败,使得他的声望愈发比不过刘裕。
三、经国谋猷,定策决胜
义熙三年(407)扬州刺史、录尚书事王谧去世,刘毅看到了扳倒刘裕的机会,他建议朝堂要么派遣亲近自己的中领军谢混接替刘裕掌管扬州;要么任命刘裕为扬州刺史,由左仆射孟昶执掌中枢。刘毅想得很美好:要么刘裕放弃自己的根本之地扬州,要么外镇一方受到朝廷掣制。
“扬州根本所系,不可假人”,“今若复以他授,便应受制于人”,刘穆之一眼识破刘毅的谋划,他建议刘裕两边都不能放弃,要刘裕亲自入朝为己方谋划,“公至京,彼必不敢越公更授余人”。刘裕入朝辅政,无人敢拦,于是他被授予侍中、车骑将军、开府仪同三司、扬州刺史、录尚书事,兼徐兖二州刺史,得以掌握朝政大权,刘毅的算盘落空了。
更关键的是,刘穆之此时预料到了刘毅等人终会与刘裕兵戈相向,“力敌势均,终相吞咀”。义熙六年(410),刘裕带兵北伐南燕之时,广州刺史卢循起兵造反,刘毅率军拒之。刘裕担心刘毅不是对手,写信相约共同平叛,结果刘毅一意孤行,导致全军覆灭,若不是刘裕、刘穆之回援及时,东晋都城建康可能又一次沦陷。
平定卢循之乱后,刘裕还安慰勉励刘毅一番,不过两人早已经是貌合神离了。刘毅对刘穆之每每所言必中十分痛恨,常常劝说刘裕夺了刘穆之的权,刘裕不是傻子,怎么会听假想敌的一面之词自断双臂,反而因此更加信任刘穆之。
四、柱石之臣,殊荣不断
从跟随刘裕起兵开始,刘穆之就展现出了极高的军事内政才能,无论是讨桓玄、灭南燕、平卢循、伐刘毅,刘穆之进可以随军参谋,屡献奇策,退可以坐镇后方,调拨粮草军械,使得刘裕很是放心,留刘穆之总掌朝政,事无大小都托付给他决定。
义熙十三年(417),追随了刘裕十三年的刘穆之在都城病逝,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正在北伐的刘裕方寸大乱,而因政事无巨细皆倚重刘穆之,其死后朝廷亦大为恐惧,不得已,刘裕只能放弃北伐大好局面,返回建康为刘穆之操办丧事。
感念刘穆之的佐政之功,刘裕数次为他追赠官职爵位,就连其篡晋自立后也还是不忘,再度追封刘穆之为南康郡公,赐谥号文宣,“九原之想,情深悼叹。可致祭墓所,以申永怀”。然而刘裕知道,失去刘穆之后,自己的大业再难精进一步。
自曹丕篡汉自立后,又经司马炎以晋代魏,西晋八王之乱,东晋王敦之乱等等,为了夺权而引发的流血事件一桩接着一桩,神州大地陷入祸端,支离破碎。而刘裕和刘穆之之间的君臣相知,在这乱世中被衬托得尤为珍贵,可惜刘穆之没能撑过将临的隆冬,刘裕亦未能实现再统天下的壮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