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凤是一位厉害的妻子,她对贾琏看管非常严格,这一点从贾琏闭痘回来,凤姐嘱咐平儿的话就可以知道。第六十五回,兴儿对尤二姐这样说凤姐:“人家是醋罐子,他是醋缸醋瓮。凡丫头们二爷多看一眼,他有本事当着爷打个烂羊头。……我们家的规矩,凡爷们大了,未娶亲之先都先放两个人伏侍的。二爷原有两个,谁知他来了没半年,都寻出不是来,都打发出去了。”贾琏也曾经抱怨道:“他防我像防贼的似的,只许他和男人说话,不许我和女人说话。我和女人说话,略近些,他就疑惑……”从这些话里不难看出凤姐是容不下小妾的。凤姐能留下平儿做通房大丫头是因为平儿一味忠心赤胆伏侍她,凤姐才容下了。但是凤姐却主动说,贾琏爱上了鸳鸯,要讨鸳鸯当小老婆。其中的原因是什么呢?
第三十八回螃蟹宴,众人都在吃螃蟹,就连鸳鸯这些大丫鬟都在吃,惟有凤姐没有吃,她忙前忙后地张罗,当她来到鸳鸯等大丫头的席上,鸳鸯等站起来道:“奶奶又出来作什么?让我们也受用一会儿。”凤姐笑道:“鸳鸯小蹄子越发坏了,我替你当差,倒不领情,还抱怨我。还不快斟一盅酒来我喝呢。”鸳鸯笑道:“好没脸,吃我们的东西。”凤姐儿笑道:“你和我少作怪,你知道你琏二爷爱上了你,要和老太太讨了你做小老婆呢”。因为这段话,有的人以为贾琏喜欢鸳鸯,凤姐也同意鸳鸯当贾琏的小老婆。事实并非如此。
第一,凤姐是一位占有欲极强的女性,她就是一个醋缸。她是想和贾琏独享夫妻生活的。贾琏婚前的屋里人,都被凤姐打发走了,陪嫁的丫头也死的死,嫁的嫁。即使是平儿,凤姐也不能忍受她和贾琏在一起,所以无论是谁,凤姐都不会主动让她当贾琏的小妾。凤姐之所以说贾琏爱上了鸳鸯不过是一句玩笑话,目的有两个。首先,想拉近自己和鸳鸯的关系,表现自己的宽容大度,和贤良的名声。其次,就是对鸳鸯跟自己开玩笑有点过头,给予一点小小的警示:“你和我少作怪”!第二,凤姐清楚贾琏爱的人,不是鸳鸯这类人。贾琏爱的是多姑娘那样妖调异常,轻狂无比之人。鸳鸯虽然也是一位美人,明显要平凡一些,她“穿着半新的藕合色的绫袄,青缎掐牙背心,下面水绿裙子。蜂腰削背,鸭蛋脸面,乌油头发,高高的鼻子,两边腮上微微的几点雀斑。”显然不是贾琏喜欢的类型。贾琏见到她来了,赶紧站起来,让座。贾琏对鸳鸯是尊重多于爱慕。
第三,鸳鸯和凤姐的关系很好,鸳鸯的心思,凤姐是清楚的,鸳鸯对贾琏有好感。这从贾琏和鸳鸯借贾母的体己,而不是凤姐和鸳鸯借,就可以看出。鉴于鸳鸯的身份、地位,鸳鸯只能把内心最隐秘的想法隐藏起来。凤姐将这件事,当众说出来,就是要堵鸳鸯的口,凤姐算准了,心高气傲的鸳鸯是不会当众同意嫁给贾琏的。言出必行,是鸳鸯的做人准则,以后鸳鸯也不会食言嫁给贾琏。
凤姐的话一出口,琥珀笑道:“鸳丫头要去了,平丫头还饶他?”这话颇耐人寻味,是平儿饶不过鸳鸯还是另有其人,大家心知肚明。
不久后的事实证明,凤姐拒绝鸳鸯给贾琏做妾。第四十六回,贾赦要娶鸳鸯当小老婆,贾母气得大怒,被劝好后,【贾母笑道:“你带了去,给琏儿放在屋里,看你那没脸的公公还要不要了!”凤姐儿道:“琏儿不配,就只配我和平儿这一对烧糊了的卷子和他混罢。”】凤姐清楚地拒绝鸳鸯给贾琏当妾。
文:润杨阆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