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前期,群雄逐鹿。袁绍在平定公孙瓒后,文有沮授、田丰、许攸、审配,武有颜良、文丑、张颌、高览,地兼冀并幽青四州,带甲之士数十万,一时他人莫与争锋。
在文臣中,沮授、田丰可谓个中翘楚。沮授长于战略谋划,田丰长于战术运用,如果以沮授比之冀州卧龙,田丰就是河北凤雏。
一、宦海沉浮
田丰,字元皓,钜鹿(今河北巨鹿)人,算起来是黄巾巨首张角的老乡。
田丰
田丰长得相貌奇伟,而且聪明多智,博览多识,谋略百变。在其少年时,即失去亲人。居丧期间,不苟言笑。这在提倡以孝治天下的汉代,是一种极高的德行,因此为乡里所器重。
后来,他被朝廷太尉府征辟,并举荐为茂才,累迁官至侍御史。侍御史为御史大夫属官,有监察百官的权利。丞相、太尉、御史大夫并称三公,也就是说,田丰的起点是相当高的。
但田丰这人性情刚烈,在宦官、外戚交替把权的汉末很难在官场生存。一气之下,他舍却大好前途,弃官回家。
韩馥为冀州牧,招田丰为部下,但还是因为性情刚直,不受重用。
后袁绍以反客为主之计,诈取冀州。听得田丰之名,就带着重礼前去聘请,并以王室多难、志存匡救的名义打动田丰,致田丰出仕为别驾。
二、用为谋主
汉末董卓乱政,天子逢难,而四海争战不息。大致与沮授同时或稍后,田丰也提出了奉迎天子的建议。但袁绍不听沮授的,显然也不会听田丰的。所以这事就没成。
沮授
后在与公孙瓒的争战中,袁绍以田丰为谋主,终克幽州。
占领华北大地的袁绍,听闻曹操用荀彧之谋,迎汉献帝都许后, 产生了悔意。于是他向曹操提出,许县低洼潮湿,应把天子迎到富足的甄城,实际上是想把小皇帝骗到离自己所辖的青州附近以便控制。
曹操一世奸雄,岂能中此雕虫小计,当然予以拒绝。田丰适时提出:“迁都之计既不被采纳,应趁曹操根基未稳,迅速谋取许都,迎来天子,然后假天子之名,以令全国。否则,我们以后必将更受制于人。”
曹操
这么好的计策,逢选必错的袁绍当然不会听。结果这事又流产了。
官渡战前夕,刘备杀徐州刺史车胄,反曹自立。曹操率军东征,田丰再次建议趁许都空虚南下攻取,但袁绍以幼子生病为由,不予采纳。
田丰听后,杠脾气又上来了,以杖击地,大叫:“两军相争之关键时刻,反以小儿疾病为由丧失最佳机会。天予不取,反受其咎。可惜呀可惜!”
袁绍这次听了却上了心,从此疏远了田丰。
三、持久疲敌
东击刘备的曹操其实也挺怕被袁绍抄了后路,所以加紧攻击,不到一个月即攻破徐州,刘备逃奔袁绍。
刘备
袁绍这次又开始大聪明了,要攻打许都。田丰认为曹操既已回兵,机会已失,应固守河北,内修政理,外结豪杰。然后以奇兵袭扰曹操边境,以持久战消耗曹操实力。如此,则不出三年,安坐可胜。这和沮授的计策又不谋而合。
但袁绍仍不听。田丰又犯倔了,极力建言。袁绍本来就对田丰不满,加之逢纪进谗言说田丰数次犯上,于是袁绍以败坏军心为名,将田丰下狱,然后发军南下。
曹操听闻田丰被关,不在军中,大笑道:“田元皓不在,袁绍必败矣。”
四、因谗被杀
袁绍官渡兵败,士气崩溃。军士在逃回的路上,都捶胸痛哭:“如果田军师在,怎么会到了这个地步呢。”
袁绍听到后,对逢纪说:“冀州人听说军败,都怀念田丰。现在想起来田别驾当初的话,我真是羞于见到他啊。”
逢纪既然前边进了谗言,此次岂能又有好话。他说:“田丰听河北兵败,就拍手大笑,说他终于言中了。”袁绍于是有了杀田丰之意。
袁绍
而在后方,有人听闻兵败,就对狱中的田丰说:“先生果然言中。这下你要受到重用了。”
不想田丰听后却说:“袁公外宽内忌,如果他得胜了,就会向我炫耀,说不定还可以放了我。如果打了败仗,他心里一定会更加忌恨我,我就更不可能活命了。”
话多不久,果然杀田丰之令到。田丰于是怨死狱中。
曹操听闻田丰被杀,叹道:“如果袁绍用田丰之计,胜败尚未可知哪。”
五、刚而犯上
荀彧在鼓动曹操士气时,曾评价说“田丰刚而犯上”。这话很对,田丰确实像一个倔老头,对屡次不听劝的袁绍想打想骂。但所谓爱之愈深,恨之愈切,这样有错吗?
张昭
我们可以看一下三国时另一对相爱相杀的君臣,看人家是如何相处的。
东吴的张昭,也是个倔老头,而且比田丰刚多了,“犯上”更是时常闹得孙权下不来台。
孙权晚年曾想联合辽东公孙渊夹击曹魏,张昭认为公孙渊反覆无常不可靠,于是进谏孙权。但孙权执意如此,于是二人争执不休,在朝堂上甚至吵了起来。
孙权一看,老不羞的,不给面子是吧,抓起一把刀说:“吴人入宫拜朕,出宫拜公。朕对您老人家够敬重了吧,但你多次办联的难看。你不怕我失手杀了你吗?”
张昭杠劲上来了,拍拍屁股走人,第二天也不上朝。孙权火更大了,让人用土把张昭家封住。张昭也倔,用土在里面再封一圈。君臣二人争得都跟乌眼鸡似的,谁也不让步。
孙权
后来,公孙渊果然杀了孙权派往辽东去的使者,孙权这时后悔了,就派人请张昭上朝。但张昭依然封门不出。孙权就让人火烧张家大门,但张昭硬死也不出。孙权只好又下令将火扑灭,然后站在张家门前赔礼又道歉,张昭这才出门与孙权相认,君臣和好如初。
田丰的犯上,比起张昭来,小巫见大巫耳。但孙权能容张昭,袁绍却不能容田丰。所以,孙权终成一方帝业,而袁绍徒增笑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