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礼,不过是贵族之间用以装潢文明的工具而已。
春秋战国,谁的力量强,谁就有话语权。
至于遵守不遵守周礼,那还是由强者说了算。
当然,这种习惯在更早的时期,显得更为冠冕堂皇。这是为什么呢?
天下诸侯,皆是分封于周天子。在周礼之中,周天子就是凌驾于所有礼制的最高层,周天子具有周礼的最终解释权。
因此,周天子对天下的掌握程度,就代表着周礼对天下的掌握程度。
当周幽王烽火戏诸侯,周平王迁都大洛邑后,周天子在众诸侯面前的影响力就已经显得无比弱小了。
周桓王发动联军与郑庄公开战,最终的结果是天子联军惨败。这是周天子残存的最后威严,彻底的被这场败仗撕开了。从此,众诸侯明白了,天子只是那个没落的偶像,这个偶像不再是高高在上了。作为天子象征的周礼,于是也即成为了无关重要的门面。
但是,周天子的威慑力没有了,这种威慑力的余韵其实还在,只是这种威慑力被更多的有想法的诸侯所利用了。比如齐国的齐桓公,提出了所谓“尊王攘夷”的概念,其实本质上就是挂着天子的门面,却挣着齐国的利益。
齐桓公而后,又有宋襄公。宋襄公显然是认识到了齐桓公称霸诸侯的本质,于是也展现出了要延续齐桓公霸业的野心,宋襄公多次召集诸侯会盟,俨然就是以春秋霸主的身份自居。
因此,实际上我们要说楚成王的无礼,本身是有迹可循的。这条路径大致就是沿着天子失德—天子迁都—天子与诸侯对战—诸侯称霸这样的方式展开的。在这个过程中,周礼原有的约束作用已经彻底消失了。
楚成王的无礼,可以说是踏着宋襄公的尸体展示给中原人的。
楚国与宋国展开泓水之战,宋国惨败,此后不久宋襄公忧愤而死。从此,中原再次陷入群雄无主的格局。
因为宋襄公是自诩为中原霸主的,当年的中原霸主齐桓公虽然也带兵进攻楚国,但实际上并没有与楚国人开战。对楚国人而言,如何检验国家力量强大的与否,能够与中原霸主国展开一场对抗战是最直接的。齐桓公之时没有成功,而宋襄公来了,正好是一个机会。
或许,正是这次机会,让楚国人终于认识到,中原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中原,中原已经不再是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对象。宋襄公的惨败,真正开启了中原人的潘多拉魔盒。楚成王而后的楚国,对于中原之征伐,也更见激烈了。
在郑国人的王宫之中,在楚国人的庆功宴会上,楚成王与郑文公把酒言欢,而郑文公的两位夫人则在堂上作陪。楚成王兴之所至,竟然让人把战场上割下来的宋国人的耳朵端上来,专门给两位夫人过目。
《左传》记载,郑文公在王宫中宴请楚成王,举行的是“燕飨之礼”,是所谓最高的礼宾规格。楚成王在这样的宴会之上,居然还做出了“非礼”的行为,可见是相当的狂妄。
这种狂妄,很大可能上也让郑文公感到战战兢兢,宴会而后居然将两位王室的女子送到了楚成王的营帐之中,而楚成王居然也是坦然接受。
当年建立周王朝的周文王、周武王如果知道姬姓的女子居然要沦落到服务南蛮之族,恐怕会气得吐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