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雨村能当上金陵应天府的地方官,完全是靠林如海一封书信。不光是推荐,而且“即有所费用之例,弟于内兄信中已注明白,亦不劳尊兄多虑矣”,连例常的活动费用都没让贾雨村出。
为什么这么简单?我们今天就来扒一扒贾雨村得官之路。
首先,林如海替贾雨村谋划操作的,并不是贾雨村初入仕途、第一次当官。几年以前,贾雨村已经通过科举,进入了仕途,只不过很快丢了官。丢官的原因并不是犯了什么实凿的大错,而是得罪了同事,被参“生性狡猾,擅纂礼仪,且沽清正之名,而暗结虎狼之属,致使地方多事,民命不堪”,由此革职。
在林如海之前,从前的同僚张如圭已经告诉贾雨村:“都中奏准起复旧员”,有重新任用革职官员的政策。林如海的操作,是在有政策的情况下,而不是凭空谋划的。
其次,林如海并不是直接找吏部,要求任用贾雨村,而是转托了在京城的内兄贾政,请贾政“内中协助”,才谋得了“复职候缺”的资格。又等了两个月,正好金陵缺出,他就趁势谋补了。
不管是“起复”也好,“候缺”也好,“谋补”也好,都是在官场有政策、有先例的情况之下,是利用了机会,而不是创造机会——当然消息灵通、“朝中有人”也是很重要的。
剩下来的,就是为什么林如海一封书信,就能让贾政这样卖力?而贾政“素性潇洒”,为什么肯替贾雨村这么出力?
很显然,在贾政与林如海郎舅之间,这样的帮忙已经不是第一次,而是非常熟练的操作了。
《红楼梦》的男主角贾宝玉不喜欢仕途经济,于是《红楼梦》的读者也不自觉地把“仕途经济”看成了非常鄙俗、甚至是非常反面的事情。其实呢,宝黛吟风弄月、赏雪品茗、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就建立在“仕途经济”这些俗务的基础上。
而作为林黛玉的父亲,林如海出场不多,似乎只有爱女之情这一个特点,实际却是娴熟于官场、得意于仕途的一个“俗”人。那个“素性潇洒,不以俗务为要”的贾政,在公务应酬、人情往来之中,也是得心应手的。
替贾雨村谋起复、谋肥缺,也不是仅仅因为他教了女儿、外甥年一年书,也因为贾雨村本人“才干优长”,将来前途无量。而一个由他们提携发达的官员,可以在他们的关系网上增加一环,对他们也是有利的。
林如海替贾雨村谋官,为何仅凭一封书信就能办成?因为这不是单方面的求告或帮助,而是惯例性的投资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