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汉卿【南吕?四块玉】闲适(四首)
一
适意行,安心坐,渴时饮饥时餐醉时歌,
困来时就向莎茵卧。
日月长,天地阔,闲快活!
二
旧酒投,新酿泼,老瓦盆边笑呵呵,
共山僧野叟闲吟和。
他出一对鸡,我出一个鹅,闲快活!
三
意马收,心猿锁,跳出红尘恶风波,
槐阴午梦谁惊破?
离了名利场。钻入安乐窝,闲快活。
四
南亩耕,东山卧,世态人情经历多。
闲将往事思量过。
贤的是他,愚的是我,争什么?
(隋树森《全元散曲》p105)
注:
投,通酘,旧酒再酿为酘。泼,通酦,重酿酒叫酦。槐阴午梦,唐李公佐《南柯记》中说,淳于棼酒后睡在槐阴之下,梦见自己到“槐安国”,做了驸马,当上南柯太守。二十余年享荣华,醒来方知是梦。槐安国就是槐下蚁穴。南亩耕,用《三国志诸葛亮传》诸葛亮躬耕南阳事。东山卧,用《晋书谢安传》谢安隐居东山事。
评:
这四支小令共同构成了同一主题下的一套组曲,分别从不同的侧面反映了关汉卿的生活情趣。
第一支曲子通过描写一个无拘无束,率牲而为的形象来表明自己的生活态度:饥餐渴饮,醉了就歌,困了就卧,纯任天性。
第二首写良朋好友诗酒欢宴。没有笙歌妙舞,远离浊世尘嚣,一切都是那么简朴自然,却又是那么真诚和谐,这就是诗人向往的生活。
第三首用“南柯一梦”的典故说明,名利场中翻滚浮沉,到头都是一场梦,都要成空。收拾起心猿意马,及早归去,方是正道。第三首曲子的主旨,近似于陶渊明的《归去来兮辞》。
第四首是这组曲的点睛之笔。经历多少蹉跎,尝遍多少炎凉,对比前贤,反省自我,世情大概都是如此,还争什么成败兴衰,是非对错?!
这组散曲以鲜明的形象和本色的语言见长,在畅言追求闲适生活的同时,充满了对现实的不平之气,满腔愤懑,尽在不言之中。
附图:
饥餐渴饮醉时歌,共山僧闲吟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