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满城,全师而还
自幽州高粱河战败,宋太宗恐辽军乘胜南侵,乃命殿前都虞候崔翰与定武节度使孟元喆屯兵定州,以河阳节度使崔彦进屯关南(即岐沟关南),云州观察使刘廷翰为都钤辖与彰德节度使李汉琼屯镇州,宋太宗又授诸将以阵图:“契丹必来侵边,以报我围攻幽州之事,诸将当会兵设伏如图以夹击之,庶几可大捷也。”然后南返开封。
宋太宗想象中的效果
辽景宗为报幽州被围之役,于宋太平兴国四年,辽乾亨元年(979年)九月,命其南京留守燕王韩匡嗣为都统,南府宰相耶律沙为监军与耶律休哥等,各率所部兵南下。
耶律休哥
当月三十日韩匡嗣统帅诸军南下,进至满城西,集结兵力,准备进攻镇州。宋守镇州、定州及关南诸将,早已按太宗所留之阵图,兵分八阵以待辽师之来。
及辽军到达满城,宋诸将登高望敌,见辽军东西亘野不见其际,乃商议把按图布阵的八个军阵变为前后两个大阵。因为八个军阵各“相去百步,其势悬绝,士众疑惧”,各阵如被辽军合围,则将各个击破。
为争取变阵时间,宋军先遣人诈降。崔彦进自关南出黑芦堤,人马衔枚潜出到辽军后方。辽都统韩匡嗣以宋军守边的诸军形势孤单,轻易地相信了宋军的诈降。耶律休哥建议:“彼众整而锐,必不肯屈,此诱我耳,宜严兵以待。”韩匡嗣不听。
不久,宋军变阵完毕,突然发起进攻,烟尘涨天。崔彦进之军出辽军之东北,李汉琼及崔翰等军出辽军之西南,而刘廷翰大军直攻辽军之东面(构成前进口袋),宋军遂合力攻击。辽军仓猝应战,主帅韩匡嗣不知所为,辽军纷纷丢弃军资器械而走,溃兵悉走西山投坑谷中。
宋诸军追逐至遂城,斩首辽军一万三百级,获马万余匹,生擒其将三人,俘老幼三万户,及兵器军帐甚多。韩匡嗣弃旗鼓连夜向北逃遁,余众回易州。独耶律休哥整兵而战,徐徐引军退回辽境。
辽景宗听闻败报大怒,历数韩匡嗣的五条罪状:“违众深入一罪也;行伍不整二罪也;弃师鼠窜三罪也;侦侯失机四罪也;捐弃旗鼓五罪也。”要将其斩首示众,得萧皇后萧氏力救得免。
当年十一月,辽景宗设宴赏赐耶律休哥及有功的将校。不久,又委以重任,封耶律休哥为北院大王。从此,耶律休哥开始在辽朝独当一面,总理辽的重地南京(幽州)。
战瓦桥,功封于越
其后,宋太平兴国五年,辽乾亨二年(980年)十月,辽主会集诸将,计划南伐。同月十一日,集众军列阵,先祭祀旗鼓,然后南发。十三日到达南京,进攻目标,指向宋雄州所在之地瓦桥关。
宋太宗得到间谍密报,知晓辽军即将大举南侵,大发各地人马出屯关南(瓦桥关之南)、镇州、定州等地。并下诏自京师至雄州发动民众修治沿途道路及房舍,以备大军机动之用。更命侍卫马军都指挥使米信护定州屯兵。
乾亨二年十一月,此次作战准备,辽为主动,宋为被动,故宋之行动出处落后。辽景宗亲率诸军于十月二十九日已围瓦桥关城;宋太宗于十一月初七日才准备亲征,至初十日才离开开封。
瓦桥关为宋雄州治所,位于易水北岸,北距固安百里,西南距莫州三十里,为宋孤悬在河北之一城,守将为雄州刺史张师,城内兵力不足万人。以所恃有大军为其后援,故而明知辽有二十万以上大军已集结在固安,游骑所及临于城下,而张师乃聚兵守城,准备固守待援。
辽景宗亲自监督诸军自固安南进,用广大正面南下侵犯宋边境,及进至白沟大清河北岸以后,见宋军皆防守在南岸,并无渡河攻击之势,于二十九日以大军围攻瓦桥关。
因瓦桥关城小坚固,辽军攻打两日一夜不能下。十一月初一日夜暗无光,宋在河南诸军,渡河袭辽营,辽节度使萧干、详衮耶律赫德等力战一夜,终于击退宋军。
初二日,辽军增加兵力攻打瓦桥关,已是辽北院大王的耶律休哥率军攻瓦桥关东面,强攻一日一夜,宋河南诸军不敢轻出救援。初三日张师率众突围,辽景宗亲出阵督战以截击宋军。耶律休哥率领精骑数百,驰入突围的宋军阵中,击斩张师,宋突围之军阵溃乱,披靡四走,复又退入城中。
耶律休哥既临阵斩杀张师,见宋军仍列阵于瓦桥关南的易水之南,为瓦桥关声援,因冬初水浅,河水两岸稍稍结冰,人马徒步涉水尚且容易。宋军结阵以待,随时皆有渡河决战的可能。
于是辽军除继续围攻瓦桥关外,亦结阵于瓦桥关之东南易水北岸,与宋军相峙。初七日,耶律休哥集结精锐骑兵万余人准备渡水攻击。耶律休哥本骑着披黄甲的战马,辽景宗害怕在战场上太过显眼,就让他换为黑甲白马。
宋关南诸军本没有统一的指挥官,各军集结列阵之目的也是为瓦桥关的声援,各思渡水逐利以立军功而已,既无渡水与敌决战之志,亦无坚守阵式准备。因而军阵前未设拒马、深壕,只用弓矢以射阵脚而已。
故至辽军大队骑兵渡水突阵时,宋军有发矢先射者,有发愣出神忘却备战者,有准备逃避者,有准备力战者。既无统一号令,而心又不齐一,遂即时大败。
宋军且战且退。辽军逐步南追,未及日落,已追出战场南二十五里,到达莫州附近。沿途宋军横尸遍野,耶律休哥生擒宋军数将以归。辽景宗大喜,亲自迎劳,赐以御马、金盏,当着诸将面而对他说:“卿勇过于名,若人人若卿,何忧宋师不克也。”
他本人也被授予了辽最高贵的职位——于越。“于越,契丹至贵之职也。”
当月十七日,辽景宗下令大掠宋边境。饱掠之后班师,回军至南京,部署军事以备再战。
而此时“御驾亲征”的宋太宗赵炅还在大名府,距离前线尚远。听闻辽师已大掠退走,为掩饰救援不力,装模作样的作诗道:
一箭未施戎马遁,六军空恨阵云高。
随即下诏南归开封。赵炅之所以行动如此之慢,不在战争前线任命能总统诸军的指挥官。原因在于高梁河之战已吓破了胆,战场上即使是重兵保护皇帝也是会死的。
使其明白了自己的定位,他是无法同朱温、李存勖、郭荣、赵匡胤这些马上皇帝相比的,御驾亲征不是玩笑。
何况在高粱河大败南逃时,诸将一时找不到皇帝,相拥立其侄子赵德昭,这是他这个“弑兄夺位”之人所绝对不能忍的。
宁肯前线大败,宁肯军队呆板的按图布阵,也绝对不容许前线出现一位有战功、能指挥诸将,进而威胁自己身下位子的大将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