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古察合台汗国是如何分裂灭亡的？

察合台汗国在元末分裂为东西部分，其西部发展为明代称雄西亚的帖木儿帝国；其东部，则发展为察合台后裔所控制的各“地面”。至于东西分裂的时间，法国学者所著《草原帝国》一书中含糊其辞，我国一般世界史教科书中则说是在也先不花汗死后，近年出版的《新疆简史》实际上也是持这种看法，不过把也先不花也算作东、西分裂后的第一个东部汗。这后两种说法都是不加分析地相信了海答儿的《拉希德史》。实际上也先不花时代的大量史料，尤其是波斯文的《完者都史》、《瓦撒夫史》和《也里州志》等都表明，这时的察合台汗国仍为一个统一体，在此之后来到中亚的伊本拔图和留居阿力麻里的欧洲传教士，留下的记载也说明直至十四世纪四十年代初，察合台汗国仍然维系着东西统一。本文试图澄清察合台汗国分裂的时间，并分析分裂的原因，特别着重于论述秃忽鲁帖木儿即位之前的形势。至于也先不花时代，作者拟另撰文讨论。

一、合赞算端的暴政与诸侯力量的发展

在一三三四年答儿麻失里死后，诸王争夺汗位的混乱之中，牙撒兀儿之子合赞算端登上了汗位。关于他即位的年代，据目前所见，只有宏达迷儿提到：“合赞算端是牙撒兀儿之子。在回历七三三年（一三三二--一三三三），相当于羊年（一三三一），他登上了汗位”。这一说法是不可信的。合赞算端即位于阿里算端之后。根据意大利皮撒市人巴托罗谋十四世纪末叶所著《圣徒传》中提到的西班牙传教士巴斯喀勒等为阿里算端所杀害的情节可知，直至一三四0年，阿里算端尚在位。依此推算，合赞算端之即位，当在十四世纪四十年代初。

诸穆斯林史家均说合算赞端暴虐无比，任情杀戮。宏达迷儿说，合赞算端在“竖起了非正义和压迫的旗帖之后，也处死了大批异密和那颜。任何人只要犯下很小的过错，就要被处死”他还形容说，合赞算端严厉到如此程度，以致贵族、大臣们每天早晨赴宫廷时，都在衣内裹上尸布，以备突然被杀，出门前还要向妻子儿女道别，恐不能回来。朝臣们必须每日上朝，他们对合赞算端畏惧到这样地步，以致当他们能够安全回家就被视为幸事。负责汗日常宿卫事务的怯薛丹也是如此。如能安然归来，就要向安拉报恩，向当地权贵赠送礼品，施舍钱财，以报喜迅。阿不勒•哈齐也说：合赞算端汗是一位对权威非常嫉妒的亲王，他的统治极为暴虐，其国之异密没有与家人告别前是从来不肯离家上朝的。

实际上合赞算端汗暴虐是有其背景的。当时非成吉思汗系的异密、诸侯的势力已经发展起来对汗权形成威胁，其中最著名的诸侯有渴石的巴剌思氏哈只、忽毡的巴也息忒、巴里黑的速勒都思氏不花；东部可失哈儿一带的秃忽剌家族，以及河中的合札罕等。这些诸侯的势力在诸王们争夺汗位的过程中得以坐大，合札罕为了巩固汗权，不得不与这些诸侯作斗争。宏达迷儿和阿不勒•哈齐的关于合赞算端汗的暴政的说法无疑有夸张的成份，但反映出一个事实，即斗争是十分尖锐的。

然而，诸侯大臣势力的发展，已非合赞算端的暴政所能抑制了。压迫逾重，反抗愈烈。“由于这个原因，在他的臣下中爆发了许多叛乱。异密合札罕是秃昔卜部人。他抽动了反对合赞算端汗之剑，但被击败，被迫逃窜以求生路。那些和他一伙的人，受到追击和屠杀，人们杀戮他们，把他们的财产夺走”。阿不勒•哈齐称合札罕出自秃昔卜部。此部不见于它书记载。但在宏达迷儿的书中，明确提到，合札罕是巴鲁剌思部人。在合赞算端之前，阿里算端曾企图抑制巴鲁剌思氏贵族的势力，看来没有收到很大实效，合札罕带头反抗说明他所代表的巴鲁剌思氏贵族仍有很大的力量，可以和汗一决雌雄。

宏达迷儿也记载了巴鲁剌思氏贵族合札罕反抗合赞算端遭到失败的事：“最后，察合台的兀鲁思的亲贵们同意与异密合札罕一起反抗合赞算端。合札罕是巴鲁剌思部的主要异密之一。异密合札罕逃选撒思•赛来来统领军队。他征集了一支令人可畏的军队。这时，合赞算端汗得知了这一情况，于是他出动大军向敌人进攻。在回历七四六年（一三四五--一三四六），两军在哈儿伯平原之德烈曾吉相遇。”随即战斗开始了。“在战斗中，一支箭射中了合札罕的眼睛，合赞算端获得了胜利”。两支军队所交战之哈儿伯平原的今地不详。不过，从战斗结束后合赞算端汗在哈儿昔驻冬来判断，哈儿伯平原应位于河中一带。

但合赞算端汗仅是击败合札罕而已，并未能消灭巴鲁剌思氏贵族的势力，在获胜后，合赞算端汗来到哈儿昔驻冬，那里的大雪使他军队的马匹几乎丧失殆尽，这就为合札罕的势力东山再起创造了有利条件。阿不勒•哈齐说：“异密合札罕在得知了汗的居地的情况后，率领无数军队前来进攻。合赞算端汗被击败，并为战胜者剥夺了生命”。木阴对合赞算端被杀的经过也有记载：“然而，在第二次战斗中，合札罕作为胜利者出动，杀死了合赞算端。他（合赞算端汗）的统治持续了十七年。他的墓地在赛列•撒里”。合赞算端汗不可能统治十七年，木阴此处误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