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辽一波冲击打得孙权晕头转向,肝胆俱裂,在撤退途中还差点被张辽抓住了,“辽率军追击,几获权”,打到孙权产生心里阴影,后来听说张辽生病了,孙权仍然告诫部下“张辽虽病,不可当也,慎之。”
可为什么孙权的十万精兵如此不堪一击,被数量远少于己方的张辽军队打得毫无招架之力呢?
在以往的历史中,都将合肥保卫战的目光聚焦于张辽和八百精兵的骁勇善战,似乎张辽以一己之力扭转了合肥战场的局势。实际上这场战役的胜败,早就在曹操的意料之中,曹操一早就从兵力规模和兵种配置等部署中,让曹魏军队在合肥保卫战中立于不败之地。
一、曹操留下七千中军守合肥,够吗?
在建安二十年的合肥保卫战中,孙权是趁着曹操跟刘备争夺汉中的时机,率领十万大军来攻打合肥。按《三国志》的记载,曹操对孙权的进攻早有防备,留下了张辽、乐进和李典等七千余人驻留合肥,还留下了一封相当于锦囊妙计的函件。既然曹操预料到了孙权会来袭,那么问题来了,曹操留下的七千人够用吗?七千对十万,够吗?我认为答案是,守城绰绰有余。
这种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把戏,在三国时期屡屡上演。同样是合肥,同样是孙权,在建安十三年,孙权就已经想要趁你病、拿你命,趁着赤壁之战前后曹魏后方的空虚,率领十万大军来进攻合肥。
建安十三年,孙权也是十万人马来围攻合肥,可合肥城中都没有曹魏的中央军队,只有当地郡县壮丁组成的地方武装,曹操当时多线作战,兵力紧张,只能派出一名叫张喜的将军带出一千人马,顺路带上汝南郡的部队,支援合肥,可远水救不了近火,张喜赶到合肥的时候,扬州刺史蒋济已经用虚张声势之计策,吓走孙权。这说明,仅仅靠合肥的城防和自发武装,就可以抵挡住孙权的十万人马一百多天的围攻,虽然不具备反击力量,但守城能力还是很强大的。
说到合肥的城防,不能不提的一个人物是原扬州刺史刘馥,刘馥被曹操任命为扬州刺史后,将扬州刺史的治所从原在近江的历阳迁移到合肥,不仅建设学校、开发屯田,还加强了合肥城的城池防御措施,将原本一座空城建成一个军事重镇,“高为城垒,多积木石,编作草苫数千万枚,益贮鱼膏数千斛,为战守备”。在这里可以看到,草苫和鱼膏等燃火用品是主要的城防设备。
合肥城在三国魏晋时期进行过一次迁徙重建,重建时魏国大臣满宠指出了旧合肥城的地理特点,“合肥城南临江湖,北远寿春,贼攻围之,得据水为势;官兵救之,当先破贼大辈,然后围乃得解。”说明刘馥在单骑建城时,将城池地点选择在南面靠水、北面为陆的地区,从建城时就已经考虑到遭遇火攻的风险,同时还建立起以燃火为主要防守反攻方式的城防设备。可以说,古合肥城是一座为军事防守而生的城市。
在大兴城防的基础上,刘馥还利用屯田的准军事化组织收编流亡农民,逐步建立起一支亦农亦兵的地方武装。建安十三年,虽然当时刘馥已经去世,但地方自发武装,就是靠这些“草苫”“鱼膏”等守城设施,抵挡住孙权的进攻。而围城后,也受益于开发的屯田,不至于因被围百日陷入人困粮绝的境地。
因此,面对东吴十万大军的,是曹操专门派出的七千中军和若干地方守备力量,还有专门设计的城防设备,守城应该是绰绰有余的。
反观东吴,孙吴军队又以水师、水战见长,即使步兵陆战,也经常依托船队,节省军队和军粮运输的成本,“上岸击贼,洗足入船”。在后来东吴再次进攻合肥时,也有“孙权入居巢湖口,向合肥新城,又遣将陆议、孙韶各将万余人入淮”等记载。由此可见,在进攻合肥的过程中,巢湖等水路渠道是东吴主要的军事进攻通道。因此,在所谓的十万大军中,还需要拨出一部分军队留守船只,能够真正投入到合肥战场的,不足十万。因此,曹操留下七千中军,是足以应对孙权的进攻的。
二、张辽八百精兵为何能大破十万敌军,曹操留下的中函件大有玄机
在孙权来犯前,曹操就已经预料到孙权的进攻,提前留下了八千兵马和一封函件,孙权来犯时,张辽等人打开函件,上面写着“若孙权至者,张、李将军出战; 乐将军守护军,勿得与战。”
张辽看到函件,向大家解释,这是曹操要让我们趁着孙权大军刚到,整顿不及,杀他个措手不及,增强我们守城的信心。说干就干,张辽带着八百敢死队,趁着天还没亮冲到孙权军营中,把孙权大军杀得片甲不留。
在张辽打破东吴军队的背后,是东吴与曹魏差距悬殊的骑兵力量对比。从三国志“先登陷阵”“冲垒入”“左右麾围”等行为描述看,张辽率领的八百精兵,主要是骑兵部队。骑兵是曹魏的优势兵种,曹操用起骑兵来,是豪爽得很,特别是在打败袁绍、北击乌桓等少数民族后,將万余户乌桓人迁入內地,征调作为骑士参军,“由是三郡乌丸为天下名骑”,大大壮大了骑兵力量。
在驻守合肥的将领中,张辽、李典、乐进都是以骑兵突击闻名于世,张辽、乐进更有多次冲锋陷阵的历史记载,张辽的一次经典作战,就是指挥虎豹骑,对数量远多于己方的乌桓骑兵发起冲锋,一举斩首了乌桓的首领蹋顿单于。可见,指挥骑兵发动突击冲锋,是张辽拿手的军事技术。而张辽斩首蹋顿时,曹操就在旁边,曹操对张辽的骑兵冲击能力是非常有信心的,因此,才留下了“若孙权至者,张、李将军出战”的指示。
张辽的冲锋时点上,选择了“平旦”。就是太阳刚升起的时候,利用东吴未能及时反应的空挡,杀入敌阵之内,与东吴的十万大军近身战斗,最大程度降低弓箭等远程攻击带来的兵力损失。
在军事装备上,张辽“被甲持戟”,一袭盔甲,即使以皮革为原料,也是不轻的,如以铜铁为原料,就更沉重了,大概在五六十斤左右。但张辽的骑兵部队,可以通过战马的力量减轻盔甲负重对战士体力的损耗。至于骑兵所骑的战马,在汉末已经出现了包括面帘、鸡颈、当胸、马身甲、搭后共5个部分构成的全套马恺,称为“具装马恺”。曹操在《军策令》中就说过:“袁本初铠万领,吾大铠二十领;袁本初马铠三百具,吾不能有十具。”在官渡之战后,曹操接受了袁绍的大部分地盘,生产马铠的能力大大增强。张辽和八百精兵和战马们穿着全身防护的装备,闯入以步兵为主要兵种的吴军阵营中,才能够“自旦战至日中”还全身而退。
相比曹魏一用骑兵就是几千几千的大手笔,孙权的骑兵要弱得多,数量上就远远比不上人家,根据《三国志》的记载,东吴的精锐部队往往2000步兵配50名骑兵,40:1的骑兵比例还是在精锐部队中才有的比例,孙权为了买马费尽心思,甚至冒着被东北公孙欺骗的风险,也想跟公孙政权隔海市马,可见东吴骑兵的的短缺。
东吴的主要是步兵,而在步兵所使用的武器中,据出土文物显示,孙吴士兵环首刀平均长度是 70~90 厘米,比出土的蜀汉环首刀还短上30厘米左右,主要是因为孙吴主要是水战,船舰之上的格斗,刀身过长不宜回转。但刀身较短,步兵难以在陆战中对居高临下的敌方骑兵构成有效打击,才会被张辽的八百骑兵欺负。
张辽的装甲骑兵也有致命的弱点,孙权被张辽的突击打蒙后,“走登高冢,以长戟自守,辽叱权下战,权不敢动”。“高冢”就是高高的山顶,这类凸起的地理地貌,就大大限制了骑兵的活动能力,张辽“叱权下战”,张辽胆子再大,也不敢弃马登冢,否则一定会被东吴的刀斧手砍成肉酱。
张辽八百骑兵的突然冲锋,大大打击了东吴军队的士气,“自旦战至日中,人夺气,还修守备,众心乃安,诸将咸服。”即便是张辽骑兵冲锋不利,曹操也有后续安排,“乐将军守护军,勿得与战。”乐进虽然没有张辽那样斩杀乌桓首领的亮眼战绩,但也是五子良将之一,他是跟随曹操时间最长、几乎没有败绩的一位将军,可见性格中稳健的一面。即便张辽冲锋失败,乐进带领的中军加上城防设施,也还能抵挡住东吴的进攻。
至于东吴围攻十几天后,在撤退途中再一次被张辽打得人仰马翻,应该说真是出乎曹操意料之外。张辽的表现给了曹操一个大大的彩蛋。所以“建安二十一年,太祖复征孙权,到合肥,循行辽战处,叹息者良久。乃增辽兵,多留诸军,徙屯居巢。”
小结
在合肥保卫战中,张辽带领八百骑兵在东吴十万大军中来去自如,在张辽超强的马上作战能力和杰出的骑兵冲锋指挥能力的背后,还应该看到,原扬州刺史刘馥单骑建城的成果给曹操带来的守卫合肥的信心,看到合肥城外利于骑兵驰骋的平坦地貌,看到曹魏强大的骑兵部队与孙权弱势的步兵部队的差距。没有这些,张辽武艺再强、本事再高,也没法创造八百打懵十万的惊人战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