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又廷,即狄仁杰,身居朝廷高位,却与天后武则天有着相互冲突的爱国方式。
徐克武侠的第三阶段也正是建立在这个基础之上,他不再语带尖锋,他小心翼翼地在钢丝上行走,多了几分顾虑。
但这个阶段的徐克无疑又是最清醒的,他看淡了许多东西,但又坚持着一些东西,狄仁杰,只是徐克的自我写照。
但是,这样的侠义精神到《七剑》集大成之后便逐渐改变了,内地合拍片市场,与香港相比是另一幅模样。
如果把徐克的电影生涯分为三个阶段,前两个阶段就如同文章上面所说,愤怒青年、侠之大者,而第三个阶段,则是他对“侠”和电影的思考。
虽然从年纪上来看,2010年他拍摄第一部《狄仁杰》的时候已经60岁了,但他拍电影不过32年,32年之后,他忽然明白了一些事,同时也放开了一些事。
比如愤怒,正如前面《梁祝》所说,徐克早已不愤怒了,愤怒是改变不了什么的。
甚至那种知识分子情怀,人随着年龄增长会越来越发现,很多以前坚持的都毫无意义,把目光放到当下才最现实。
在这样心态的支撑下,徐克变成了一个模范式的榜样,可以这么说,他是香港导演进入内地最靠谱的一个,自《狄仁杰》之后,他的电影基本上都在水准线之上,没什么乱七八糟的宣传,也没有令人尴尬的水土不服。
在这部《四大天王》里,依旧如此。
《四大天王》有着一个很复杂的人物关系,宫廷权谋,江湖与庙堂,佛法与幻象,看上去是琳琅满目,看不过来。
但实际上你又能在其中找到徐克一直以来的脉络。
比如马思纯这个角色,林更新对她说死也要死回自己的家乡,这样的台词其实在《上海之夜》里也出现过,那部电影里张艾嘉念念不忘回到闸北,即使死都要回去。
比如说三藏寺,你很容易就能想起来《倩女幽魂》里兰若寺的气氛,而不让说话,也是徐克向来对于话语体系憎恨的表现。
比如说反派的幻象是怒目天王,从寺庙借灵感徐克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倩女幽魂2》的幻象也是一尊大佛,第一部《狄仁杰》里他还用了一只鹿。
甚至你看那些酷炫的幻术,不正是早年《风云再起》里那些忍者术的翻版吗?
但又有不同,比如早年徐克的反派设计总是很现实的,即便是佛也是现实层面的佛,只在话语上奴役别人,而这一次,直接上升到控制意识,“眼见并不为实”的层面上了。
甚至于阮经天这样一个逆天的角色出场在徐克电影里都很少见,你知道,徐克从来不相信会有什么救世主,然而到了现在,他也开始相信命运之上有一只无形的大手了。
还有狄仁杰,身处庙堂但仍心系天下,他在利欲权斗中修炼,这是更加需要保持冷静和清醒的局面。
在最后大战中,狄仁杰向族长说明的话,也代表了他所相信的侠义的终极:
“冤冤相报何时了,身为大能者,该有大度。施大度,助天下大安乃能者所为。何苦因先祖一人恶念,殃及后世千万无辜。”
狄仁杰面对着内忧外患的困难,一个人无法解开。
徐克也在采访中表示,真实世界里面,并不需要一个“完美”的狄仁杰,他并不是每件事情都可以解决的人。
他也站在观众的角度思考过,但他的“换位思考”里,自己也是重要的观众。与其说去面对什么样的观众拍什么电影,不如说,他一直在认真投入地帮助别人,帮助观众或者从业人士,去创造和推动电影产业发展。
中国人拍电影,思路和脑洞绝不比外国人差,这是徐克一直坚持且从未改变的。
所以,回到电影里,最后的大理寺之战,真真假假,又有谁能真正看得懂呢?
结语:
徐克毫无疑问是个类型片的高手,他也是少有的能把自己的想法完全融入自己电影的导演,虽然我们表面上看到的是他随心所欲的想象力,但想象力的背后,其言志的成分也不容小看。
有些人认为《四大天王》故事薄弱,大抵也和没有看明白徐克的设计有关,这也是过于注重视觉效果带来的遗憾,它往往分散了人们的注意力,而对剧情本身弱化了。
但不管怎样,《四大天王》依旧是整个《狄仁杰》系列里野心最大也最优秀的一部,它所涉及的纷繁,是前两部都无可比拟的。
我们希望徐克依旧能够保持这样的态势,到如今,他仍然是整个华语电影圈唯一一个真正懂得侠之深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