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琬(?——246年)字公琰,零陵湘乡人。随刘备入川,为广都长。众事不治,时或沉醉。刘备欲加之罪,诸葛亮说:“蒋琬,社稷之器,非百里之才也。其为政以安民为本,不以脩饰为先,愿主公重加察之。”刘备尊重诸葛亮,未予治罪,但免官而已。顷之,又为什邡令。刘备为汉中王,蒋琬入为尚书郎。
建兴元年(223年),丞相亮开府,辟琬东曹掾,迁参军。后为长史。诸葛亮住汉中,蒋琬留府事,常足食足兵以相供给。诸葛亮很器重蒋琬,常说:“公琰托志忠雅,当与吾共赞王业者也。”又密表后主说:“臣若不幸,后事宜以付琬。”诸葛亮死,以蒋琬为尚书令;俄而加行都护,假节,须益州刺史;又迁大将军,录尚书事。”蒋琬执行的仍是诸葛亮北伐的路线,他以诸葛亮数数由汉中争关中秦川,皆无功,拟改由水路袭魏兴、上庸。但蜀汉朝廷上多数人以为如攻不能胜,还路甚难、非长策也,蒋琬也就作罢。他推荐姜维为凉州刺史,先取魏陇右各郡。这仍是诸葛亮的军事路线,蒋琬移住涪县(今四川绵阳),以为姜维后继。
延熙九年(246年),蒋琬病死。蒋琬对蜀汉的贡献存于他持之以静,安定局面。诸葛亮死后蜀汉的局势颇为紧张,蒋琬能使局面安定下来。使众口渐服,人心平定。蒋琬死后,费祎接替他执政。
对于刘备搁弃不用之人,诸葛亮破格录用之,这些人以费祎为代表。《三国志·费祎传》记载:“先主立太子,祎与允俱为舍人,迁庶子。后主践位,为黄门侍郎。”费祎在刘备时期,仅仅是一个陪伴太子的人物,后主即位后,费祎也不过是一个宫廷小吏,没有资格参与蜀汉最高决策。就是这样一个默默无闻的小人物,诸葛亮有意给予重任。“丞相亮南征还,群僚于数十里逢迎,年位多在祎右,而亮特命祎同载,由是众人莫不易观。”
诸葛亮有意在众人面前抬高费祎的地位,给予他较高的荣誉,使之感恩不尽而愿效之以死。“亮北住汉中,请祎为参军。以奉使称旨,频烦至吴。”费祎成为诸葛亮蜀吴联盟中的重要使者和具体执行者。从人才发展的角度理解,这是诸葛亮对费祎的大胆培养。“建兴八年,转为中护军。后又为司马,……亮卒,祎为后军师。顷之,代蒋琬为尚书令。琬自汉中还涪,祎迁大将军,录尚书事。”费祎成为蒋琬之后又一位重臣。
费祎的功过
费祎的才具不及蒋琬,却好过董允及其他的人物。蒋琬在有生之年,以费祎为第一替手;蒋琬死后,这大梁便轮到费祎来挑。费祎也总算是挑得不太吃力。他从延熙九年(246年)挑起,挑到延熙十六年(253年)自己被魏方来的降人郭修一刀杀死,7年之间,不曾出过什么乱子。
对魏方,费祎奉行了蒋琬的守势政策,想绝对不攻。但是,姜维一定要攻。他就尽量抑制姜维,不给姜维以足够的兵力,至多拨给姜维一万人。他向姜维说:“吾等不如丞相亦已远矣;丞相犹不能定中夏,况吾等乎!且不如保国治民,敬守社稷,如其功业,以俟能者,无以为希冀徼倖而决成败于一举。若不如志,悔之无及。”
费祎
费祎可说是蒋琬的信徒,却不是诸葛亮遗志的执行者。他甚至并未了解什么叫做“以攻为守”。蒋琬执政于诸葛亮连年用兵,国力颇为亏损以后,又遇到杨仪与魏延互斗的不幸事件,不得不暂时休养生息。
费祎在建兴十三年(236年)接任尚书令,在延熙六年(243年)接任大将军,与卫将军姜维“共录尚书事”,于延熙七年(244年)左右又兼了蒋琬坚持要一并让给他作的益州刺史。没有等到蒋琬去世,他在事实上已经总揽军政。他有机会把蒋琬所蓄积的国力,在延熙九年(246年)以后善加运用,不应该一味地守,更不应该抑制姜维。
《孙子兵法》上有这么一句话:“守则不足,攻则有余。”有些人把它解释为“兵力不足的时候,就守;兵力有余的时候,才攻。”这样解释或许失掉孙子的原意。孙子的原意是:“老是守,越守就兵力越不足;倘若敢攻,攻了,就会发觉兵力很够用。”
这个道理并不难懂,守的一方是被动,不能预测敌人向我方哪一点进行攻击,因此而不能不处处设防。于是,“备多则力分”。反过来说,我倘若敢攻,而且抢先去攻,只须集中相当力量,专攻敌人的某-一地点,就不会感觉自己的兵力不够。
也许有些人会说:“你主张攻,固然很好。倘若攻得不成功,败了下来,岂不是连带地把老本钱也输掉了?”其实,老本钱是输不完的。分出一大部分主力去攻,并不等于把全部兵力放在第一线。后方留下了相当的兵力,就不会因前方的攻势顿挫而一败不可收拾。
围棋里:“宁输十子,不失一先。”“先”这个字,太重要了。
再进一步来说,打得越勤,才扎得越稳。王夫之批评北宋的政府,说它白养了几十万禁军,只晓得用“操演”来练兵,不晓得用战斗的实务来练兵。
也许,费祎的本意并非以守势求苟安,而是静待机会。可惜,他死得太早,而且死得很没有面子。他喜欢喝酒,与蒋琬犯了同样的毛病。他在延熙十六年(253年)的年初,大宴宾客,“请春酒”,自己喝得大醉,人事不知,就被魏方的降人郭修一刀砍死。
郭修是(今日青海省西宁县一带的)西平郡人氏,似乎不曾作过魏方的官。他在姜维占领西平郡的时候,被强迫迁移了来,颇受重视(可能是读过一些书,在家乡是一位名士)。费祎待他以宾客之礼,他却恩将仇报,不惜与费祎同归于尽(事后,魏国朝廷称他为“故中郎”,追封他为长乐乡侯,赐他的家属银一千饼、绢一千匹)。他也许是受了魏方间谍的说动;也可能是精神失常。就费祎来说,那真是未免太疏于防范了。
费祎自延熙九年(246年)代蒋琬主蜀政到延熙十六年(253年)为郭循刺死,执蜀政7年(246年——253年)。代费祎执蜀政的是姜维。
蒋琬之后的蜀汉
陈寿评价后主说,“任贤相则为循理之君,惑阉竖则为昏暗之后”。陈寿的青少年时期在诸葛亮身后的蜀汉度过,他生命的前三十年得称后主为“今上”,他亲眼目睹了蜀汉从衰敝到灭亡的整个过程。所以,他对后主的评价当来自他对自己曾置身其中的那个时代的切身认识。
蒋琬
鱼豢的《魏略》称:“琬卒,禅乃自摄国事。”鱼豢所言后主自摄国事的时间大抵不差,但个中缘由却还不是蒋琬一人之死。蜀汉自诸葛亮后不再设丞相,丞相留府也就取消,政事重归尚书台,故蒋琬初主蜀政,即以尚书令主持政务,后则以大将军录尚书事。蒋琬虽以大司马开府,但先驻汉中,后驻涪城,他已不再能如诸葛亮那样以留府主持后方日常政务。
成都的日常政务由尚书令主持,故蒋琬北驻汉中,费祎即接任尚书令;费祎北赴汉中,董允即以侍中守尚书令。蒋琬之后,蜀汉不再设大司马,费祎以大将军录尚书事。费祎直到遇刺前一年才以大将军开府汉寿。费祎从延熙十一年(248年)即不驻成都,则成都的日常政务当由尚书令主持。《费祎传》载:“自琬至祎,虽自身在外,庆赏刑威,皆遥先谘断,然后乃行。”蒋琬和费祎身为主政大臣而常年驻外,只是在重大的事情上拥有优先表达其意见的权力。
基于这一情势,蒋琬病故前,蜀政中最关键的角色实为董允。董允在病故前,以侍中兼守尚书令。他与蒋琬、费祎一样,遵循诸葛亮遗志,在位时,常能正色匡主,也能弹压黄皓,所以,黄皓虽然便辟侫慧,却也不敢为非,后主对董允也“益严惮之”。董允与蒋、费二人内外维持,尚能保持蜀汉政治的基本气象。董允与蒋琬同年病逝,侍中和尚书令这两个中枢要职均易他人。
蒋琬之后的蜀汉,与其说后主自摄国事,不如说陈祇和黄皓弄权擅政。董允病故后,陈祇接任侍中。陈祇“多技艺,挟数术”,深得后主宠信。《董允传》附《陈祇传》载:“自祇之有宠,后主追怨允日深,谓为自轻。由祇媚兹一人,皓构间浸润故耳。”
后主之追怨董允,显见他在董允主掌宫中之事时,便深感压抑。其实早在建兴十二年(234年),蜀汉即发生过一件近乎宫廷丑闻的案子。此前惯例,每年正月,大臣妻母入宫朝贺太后。刘琰的妻子胡氏入宫朝贺后,为太后所特留,一个多月才出宫。胡氏甚有姿色,刘琰怀疑她与后主有染,招呼士卒暴打胡氏,弃遣归家。胡氏上告,刘琰下狱弃市。是后,董允规定,大臣妻母不再入宫朝庆,显见这事在当时即已闹得影响不好。难怪后主追怨董允,“谓为自轻”。
陈祇任侍中达十二年之久;吕乂卒后,陈祇又以侍中守尚书令达八年之久。景耀元年(258年),陈祇卒后,“后主痛惜,发言流涕”,下诏谥陈祇为忠侯。陈祇任侍中后,黄皓也从弹压状态下解脱出来,“始预政事”。陈祇“上承主指,下接阉竖”,与黄皓相互勾结,既影响了后主,也影响了蜀政。
《谯周传》载:“时后主颇出游观,增广声乐。”谯周上疏极谏。谯周在疏文中还提及当年后主即位之初,“丧踰三年,言及陨涕,虽曾闵不过也。敬贤任才,使之尽力,有踰成康。故国内和一,大小戮力。”而今,“四时之祀,或有不临,池苑之观,或有仍出”。谯周希望后主,“愿省减乐官、后宫所增造。”后主沉湎于声色,沉湎于亭台楼榭的营造和游观,以致重大的祭祀活动都被荒废。
当后主沉湎于声色和游观时,当年在北伐诏书中自诩的圣德——“夙兴夜寐,不敢自逸,每从菲薄以益国用,劝分务穑以阜民财,授才任能以参其听,断私降意以养将士”已然忘诸脑后;先帝临终前留下的“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惟贤惟德,能服于人”的遗训也已忘诸脑后;丞相当年“谘诹善道,察纳雅言,深追先帝遗诏”的期勉也都忘诸脑后。
董允死后,被蜀人称誉为“四相”,又称“四英”的诸葛亮、蒋琬、费祎和董允。在董允死后,就剩下费祎,所以费祎死后,自然就是蜀汉的一大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