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文皇帝召他为翰林博士,进侍读学士。他深得建文帝的信赖,建文帝有什么疑问时,常常宣召相谈,君臣之间就像师友一般。
然而,“靖难之役”后,当夺得帝位的燕王朱棣要他起草登基诏书时,他却坚决不从,而且怒骂不已,并大书“燕贼窃位”。
于是,他被拉到聚宝门外肢解,还株及十族,坐及此事者达847人。当时,方孝孺年仅46岁。
方孝孺(1357年——1402年)字希直,号逊志。浙江宁海人。
据《明儒学案》记载,方孝孺自幼精敏绝伦,8岁读书,15岁学文,常常受到他人的称赞。20岁时游历京师,跟从当时的太史宋濂学习。
宋濂
宋濂是浙江金华人,以文章事功名于当世,其学术思想亦出于金华学派,以程朱之学为宗。
方孝孺从宋濂学习达6年之久,成为宋濂的入室弟子。宋濂也很欣赏方孝孺,称其为“孤凤”,认为自己的弟子中没有能比得上他的。
朱元璋定鼎金陵后,蜀献王聘他为世子师。
献王对方孝孺甚为称道,并为他的读书之堂取名为“正学”,因此,人们也就称方孝孺为正学先生。
与明初的不少理学家一样,方孝孺认为,在朱熹之后,人们不必再进行著述,重要的应在于道德的实践。
这是因为,诸如“理本于天”等道理,经过“近世大儒剖析刮磨,具已明白”。
因此,方孝孺指责一些道学人物侈谈性命而行为不端,认为这是导致理学日渐“污坏”的重要原因。
从这个意义上讲,方孝孺忠于君臣大义,面斥朱棣的篡逆行为,乃至以身殉道,应该看作是他崇信理学的具体表现。
方孝孺
的确,他杀身成仁有深厚的思想基础,他认为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应该是一贯的,君子学道,不应只是为了“自适”,而应有“经世宰物”之志。
方孝孺本人十分重视修身,以圣贤自任。他以为入道之路最重要的要讲究公私义利之辨,一旦私欲产生,就必须立即加以克制。
对于如何学道,方孝孺非常重视小学。
他作《幼仪杂箴》,将坐立行揖、饮食言动等20项作为小学科目,使幼童从中学到形体外表的“规则”,同时也涉及到心性涵养。
这样,自少而长,包括成人在内,都在此处进行实践,人们“忘己以观物,忘物以观道”,就是说由“克己”达到“忘己”,使心不“滞于一物”,便可直觉到天道了。
方孝孺是宋濂的得意门生,但他却与其师有不少不同之处。
宋濂
宋濂强调吾心“天下最大”,以佛教的“明心见性”作为其“入道之要”;宋濂遍览佛典,称佛、道“其道揆一”“同一”,认为学道者应当兼儒、佛,他事实上成了“佞佛者流”。
方孝孺则不然,他“放言驱逐二氏”,力主“明王道,辟异端”,被称为“千秋正学”。
他的所谓“明王道”,就是以《周礼》为模式来改造现实社会。
他认为《周礼》可以“经世淑民”,如果推行《周礼》之法,少则十年,多则数十年,周代的王道政治便可以复见于今日。
方孝孺认为佛、道二教尤其是佛教极有害于古道,认为佛、道二教“用之修身则德隳,用之治家则伦乱,用之于国于天下,则毒乎生民”。因此,反佛应该像古代善于保卫国家严守疆域那样,使佛教不致造成什么危害。
方孝孺企图行《周礼》于世和对佛教进行彻底的否定,都证明了他的“憨迂”。
很显然,他按照《周礼》所设计的蓝图是行不通的。
《四库全书总目提要》
《四库提要》对此评论道:“明去周几三千年,势移事变,不知凡几,而乃与惠帝讲求六官,改制定礼。即使燕兵不起,其所设施亦未必能致太平。”
方孝孺对佛学的一概抨击与摒弃,也与当时儒、佛在哲学思想方法上的渐趋一致的事实相背离。
方孝孺及其亲族惨遭屠戮,对儒林是一个极大的震动。直到明后期的崇祯末年,方孝孺始获宽宥,被追谥为“文正”。其后的史书、稗乘等对方氏“抗乘之威”的“节行”给以表彰,他的行为深受后人的称道与景仰。
然而,自方孝孺被杀后,他的学术自然也遭到严厉的禁止,所以他的著作多已散佚。等到明朝开禁以后,才辑得著作24卷,名为《方正学先生逊志斋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