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斯：功名尽在咸阳道
《史记·李斯列传》：年少时，为郡小吏，见吏舍厕中鼠食不絜，近人犬，数惊恐之。斯入仓，观仓中鼠，食积粟，居大庑之下，不见人犬之忧。於是李斯乃叹曰：“人之贤不肖譬如鼠矣，在所自处耳！”
提到李斯，很多人会想到《史记·李斯列传》上的这个故事，以及他后来辞别恩师荀子时的那句名言，“故诟莫大於卑贱，而悲莫甚於穷困。”
从而，将李斯辞楚去秦的目的，锁定在了脱贫致富上面。
其实吧，在先秦当小吏是需要一定家资的。跟着，李斯去掉小吏的差使，去拜荀子脱产读书也是需要一定家资。
换一句话，李斯去秦国目的从来都不是为了脱贫，而是为了致富贵。而且他追求的这个“致富贵”，重点不在于“富”而在于“贵”，而“致贵”是需要功业的！
一个庶士想要建立功业，在当时最好的选择是秦国。因为秦国作为一个充分变法，强力推行“军功爵”制度的诸侯国，它给予士人的机会之多，在当时的诸侯国当中属于翘楚。从商鞅到张仪到范雎等等，历代秦王用人确实是重才而不问出身。这点在一个流行“世卿世禄”的时代，是难得可贵的。
跟着，什么样的功业能使一个庶士呢？答：不世之功。在战国这种群雄逐鹿的时代，所谓“不世之功”，自然指是使天下合一。而秦国呢，又是最有潜力使天下合一的诸侯。
就当时的情况来说，赵魏韩三家疲于抗秦。赵国输掉了长平之战，损失了四十万青壮，人口面临断层。之后，赵国都城邯郸又被秦国围攻一年。虽然邯郸之围最后在信陵君魏无忌的帮助之下，得意顺利解围。但是扛了一年的围攻，赵国的胜，明显也是惨胜。在接连战争的消耗之下，赵国自然不可避免陷入疲敝的状态。
魏国的情况比赵国好一点，但也没用好多少。最为变法最早的诸侯国，魏国也是败家最早的诸侯国。魏惠王时期，魏国打了一堆仗，而真正有收益的仗却没多少。秦魏的伊阙之战后，魏国又丢了故都安邑。从此，门户对秦国大开。
韩国嘛，在战国后期比它另外两个从晋国分出来的老哥们还要惨。因为它本来地盘就少，战国后期有限的地盘也被秦国占的差不多了。几乎快沦为了秦国的附庸。
至于齐国和燕国，这两个怨种邻居疲于互相消耗。在彼此灭了对方一次国后，两家才开始佛系了起来。齐国没了当东帝的心思，自然没了并天下的想法。后期的齐国忙于中立，结好秦国，根本没有扩张的心思。
其实，齐国想要结好秦国也没毛病。因为齐国跟秦国没有直接接壤的地方。燕国在这点上，跟齐国一样。所以，他们抗秦的积极性也很低。相比抗秦，燕国更想问邻居赵国要地，但是又打不赢赵国。这种情况之下，即使燕国有并天下的心思，也没那个实力啊！
而李斯的老家楚国，李斯肯定是最了解。相比其他五国，楚国在战国后期的实力还是比较强劲的。因为楚国的面积足够大，大到了都了南郡之后，它的面积依旧大于赵魏韩三国。地盘越大，战略纵深越大。加上，楚国地大人少，人均资源也比较丰富。后期它从赵魏韩等诸侯国吸引了一些人才。
但是，作为土生土长的楚人，李斯深刻知道楚国并不具备并天下的潜质。战国七雄，唯有楚国变法失败。这意味着楚国的制度整体落后于其他六国。它的强盛，只是在春秋时期留下的老本。不思进取，老本总有吃完的那一天。
变法失败的楚国，也是战国七雄当中奉行“世卿世禄”最为彻底的诸侯国。彻底到楚国的令尹几乎清一色是楚王的宗亲，从春秋到战国只有彭仲爽、吴起、黄歇、李园这个外姓之人当过。其中，李园不是宗亲，但他是楚幽王的舅舅，是外戚。
跟着，楚国其他达官有相当一部分跟楚王沾亲带故。说白了，楚国当官，是得看出身的。而李斯这种出身平平，跟楚王既不沾亲，也不带故的楚人。即使他能力出众，他留在楚国也是没有多少前景的。
还记得开头提到李斯的仓鼠之论嘛？这个说不定，他所感慨不是厕鼠和仓鼠的差别，而是他和三户子弟（楚国的公族）之间的差距！
上蔡这个地方，距离战国时期的几个楚都都比较近。因为地理位置特殊，所以上蔡令这个位置也显得比较特殊。已知的上蔡令景舍是一个标准的三户子弟，后来他升职当了楚国令尹。
大家试想一下，李斯在上蔡当小吏的时候，他的顶头上司上蔡令，大概率也是一个三户子弟。虽然这位上蔡令不一定有景舍的机会，但他是三户子弟，楚王的宗亲的话，那他升迁是一个相对容易的事情。而李斯呢，他留在楚国估计撑死最后能当上县令就不错了。因为他的恩师荀子，这么一位名满天下的大儒，在赵国是上卿，在楚国也不过是一个县令。
所以，李斯要是不去秦国，那他在楚国，大概率是连县令都混不上的。换句话说，李斯要想要自己的梦想和抱负只有去秦国，也只能是秦国。
图片来自于《忘川风华录》手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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