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梁启超又在翻译其它著作时,将这种观点引申为:“夫中国,东方病夫也,其麻木不仁久矣。”
抛却那段屈辱的历史不谈,这里对“病夫”的理解是将一个民族的身体状况与精神风尚高度关联在一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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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亚病夫——晚清时外国人对华人的一致看法
孔子射箭炫技,能引得“观者如堵墙。
西汉时“一汉敌五胡”,唐军一千敌数万。
从中华上下五千年的历史中,我们可以得出一个结论:野蛮其体魄与文明其精神,二者缺一不可。
这一点,今天的我们仍要继续向古人看齐。
至圣先师原是将门虎子,诸子百家皆是武林世家
春秋战国“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给了很多人一种错觉,认为那个时代是一个文人聚会的盛宴。
其实并不尽然,先秦诸子的谋略、主张皆是有明确社会追求与现实意义的,并非无病呻吟。
他们纵横捭阖、指点江山,要么为了开疆拓土创立伟业,要么为了天下大同各得其所。
即便不做统帅将相,亲自上场领兵,一个个也都是文武双全,并非文弱书生。
影响中国两千年的儒家思想创始人孔子,就出生于武术世家。
其父是鲁国的三大勇士之一。
据史书记载,他曾在战友即将被围困之时,双手举起悬吊的城门,令众人逃生升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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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孔丘本人更是文武兼备的楷模,不仅遗传到了父亲的高大身材,也和其一样力大无穷。
《列子》记载:”孔子之劲能拓国门之关。”
孔子在鲁国做官时,为了化解一次突发事件,他曾一手举起给城门上锁的大木栓,然后撞开了城门。
可见其力大超乎常人。
而且孔子本人也曾说过:“有文事者,必有武备。”
在个人修身层面,孔子强调君子要具备礼、乐、射、御、书、数六艺。
占六艺三分之一的”射”与”御”(驾驶马车)便与军事武备直接相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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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子不仅这样要求自己,也同样以此要求自己的学生。
在他的弟子中,位列七十二贤的子路与“冉子”冉求,都是能亲上战场搏杀,文武双全的典范。
除孔子外,其余诸子百家的“尚武”思想也都不遑多让。
墨家弟子均武艺精湛,而且具有牺牲小我保全大我的集体格局,视信义重于生命,是中华”武侠”精神的上溯之源。
道家主张天人合一、静以制动、水能克火。
流传至今的太极拳、形意拳、八卦拳,皆出自道家之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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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以卫国征战为己任的兵家,更是在春秋战国期间大放异彩,确立了名扬中外的历史低位。
然而,诸侯国虽各有名将强兵,却未能阻止秦出函谷荡平六国的历史车轮。
秦人的骁勇与兵锋之盛,为何能超越六国成为独一档的无解存在呢?
放牧日久当建奇功,马背诸侯睥睨六国
众所周知,一统天下的秦国,其先祖在周朝时,其实是给周天子牧马的。
所以,马背文化在秦国立国伊始就已经为秦人注入了先天的尚武基因。
而这种基因既是秦与六国的原始隔阂,又是天然优势。
在《诗经》中,秦国的这一特点就已经透过诗歌展示了其强大的表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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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经·秦风·权舆》
秦国百姓广为传唱的《秦风》,十首中有九首都与从军与远行相关,三首与马有关。有车邻邻,有马白颠。"公之媚子,从公于狩。男儿的壮志豪情与爱情的绵绵思绪相交织,酿就了秦风秦调与列国民歌卓然不同的秦式浪漫。
而秦国的崛起不仅靠的是全民踊跃参军立功的浓厚气氛,更是依托于始皇帝所倚赖遵从的法家思想。
“治世不一道,便国不法古… 反古者不可非,而循礼者不足多。”
商鞅给秦王进献的方略除了严刑峻法,更有一种不拘泥以往的破局精神,让秦王先于诸侯最先明白了“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就成了路”这个深刻的道理。
当年如狼似虎、席卷天下的秦朝铁骑,类似于后世长期对中原王朝形成战略压制的北方游牧民族,如:匈奴、契丹、女真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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灭六国前的秦朝疆域图
而且彼时秦国的疆域其实已经包括了今天内蒙、宁夏的部分地区。
而在诸侯之战中,东方各国合纵对抗基本完成从游牧文明到农耕文明过度的虎狼之秦。
可以算作中原腹地与西北边陲的一次综合实力角逐了。
最终,游牧文明与农耕文明兼而有之的强秦获胜,战胜了农耕文明与海洋文明联合的周朝旧贵族们。
而其倚仗的更多是组织方式与激励制度的胜利,而非人口资源上的胜利。
类似的胜利同样出现在金对北宋的胜利,以及后金对明朝的胜利。
但若论兼并战争的规模与难度,秦的统一称得上是独领群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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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族群征战四方都具备相同的特点,如强大的骑兵,彪悍的民风,以财富与地位为导向的强烈作战欲望等。
秦律规定:“有军功者, 各以率受上爵… 宗室非有军功论, 不得为属籍。”
这就最大限度的使得继承自前代的唯血统与出身论的贵贱等级变得越来越扁平化,放大了基层战将的归属感与主人翁意识。
让为国君而战的斗争变成了秦人为自己而战,为个人荣耀与”小家”而战的事业。
这样一来,人人尚功与尚武的家国情怀就是水到渠成之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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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简记录的秦律
再加上法家“有罪重罚,有功重赏”的双向刺激下,秦帝国最终得以奋六世之余烈,为华夏大地四分五裂的局面画上了句号。
公元前221年,秦军如入无人之境,攻占齐国都城临淄,一统宇内。
这个东方大国曾长期与强秦并称东西双雄,但长期承平,龙袖骄民数十年不识兵戈,虽拥千乘之强,却无尚武之精神。
因此,即便齐国坐拥泰山与齐长城的双重屏障,却无一将足可挡阵,长享渔盐之利,却未能养出龙虎之师。
最终只能落得个拱手出让国土的下场。
从齐国的悲剧中,足可见国民之精神对一国国运的决定性作用。
但是,秦的刚强与激跃虽然能在十年之内席卷天下,将六国的珍宝悉数搬到了咸阳。但并未让秦朝如嬴政所设想的那样“传之无穷”,反而”三世而亡”,聚集的珍宝又成了为他人所做的嫁衣。
这再次引发了无数古今志士的集体反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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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房宫图
到了两汉时期,华夏民族的尚武精神又添面貌。
壮志饮热血一汉敌五胡,触犯天威者虽远必获诛
在击灭项羽建汉称帝之后,作为秦帝国的继承者与批判者,汉高祖刘邦与其后代吸取前人教训,采取了一条与嬴政截然不同的治国之道。
秦君严刑峻法,刘邦只是约法三章。
秦人大兴土木,修骊山、都江堰。
东汉文、景两帝轻徭薄赋,休养生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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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养生息的文景之治
秦奉法家,汉初奉行“外儒内法,辅之以道”,集各家所长。
一直到了汉武帝、汉宣帝时期,经历过数次与匈奴之间拉锯战役的磨砺,尚武之精神再次在华夏大地弥漫开来。
此后两千余年间,最被国人所膜拜称颂的几次史诗级胜利全部发生于两汉时期。
卫青对阵匈奴七战七捷,霍去病踏破贺兰山缺,封狼居胥。
汉宣帝时,不可一世的匈奴单于竟然也入朝事汉了。
东汉窦宪直入大漠三千里,再次大败北匈奴于稽洛山,命班固拟稿,燕然山刻石记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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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古发现今蒙古国境内的燕然山石刻
《汉书·傅常郑甘陈段传》记载当时的汉匈军力对比状况是:“胡兵五而当汉兵一,何者?兵刃朴钝,弓弩不利。”
常规实力差距是一名汉兵抵五名胡兵,即便对手拼命的学习大汉的武备技艺,也最多达到三名胡兵才能战胜一名汉兵,足见当时大汉军力之强盛。
如果说以上显耀的胜利是因统帅之名传扬天下,那耿恭十三壮士归玉门,这一被称为中国版拯救大兵瑞恩的故事,则记录了两千年前普通汉兵军士的坚韧与血性。
永平十八年,东汉将领耿恭,率几百人对阵两万匈奴兵。
彼时,汉军困守孤城,弹尽粮绝,连战马都吃光了,可谓是陷入了绝境。
危急之中,耿恭竟然用诈降之计把匈奴使者诱上城头,当着城下匈奴战阵,烧烤其肉,痛饮其血。
就这样坚守两年,战至最后只剩了26人,但城仍未破。
汉廷几经纠结后,终于舍得派出大军去营救这零星可数的残存战友。
最终回到雁门关的守城兵士,已经仅剩13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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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是岳飞满江红那句脍炙人口的“壮志饥餐胡虏肉, 笑谈渴饮匈奴血”的原型出处。
他们的热血与不屈之精神,不仅激励了南宋的岳飞,乃至抗日战争期间的所有爱国民众们,也激励了时至今日的每一代中国人,成为了华夏尚武之精神、不竭之斗志的永恒的丰碑。
结语
中华民族是在中华大地上生息、繁衍、奋斗过的各民族在不断交流、碰撞、融合之后而重新产生民族自觉,诞生的新的民族集合体。
中华文明不仅有礼仪之大与服章之美,更是从古至今都不乏勃勃生机与尚武精神,富于探求事理本质的秉性与开拓未知世界的气概。
当我们艳羡祖先们留下的锦绣文章与壮丽诗词,却慨叹今人无法企及其高度之时,不妨多想一想,是什么样的精神世界与人生气概,才是产生这些文化瑰宝的源头活水。
追根溯源,方能再攀新高。
参考文献:
《礼记·射义》、《论语·颜渊》、《孔子家语.相鲁》、《诗经》、《汉书·傅常郑甘陈段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