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竹林七贤的下半生，才明白哪怕魏晋风流也不能对抗中年危机

嵇康（223—262）

阮籍（210—263）

山涛（205—283）

若论名气，嵇康一定是竹林七贤之首，但在竹林铁三角中，嵇康却是最年轻的，也是离开人世最早的，享年41岁。作为著名魏晋美男子的嵇康，还拥有深邃的灵魂和精湛的才艺，娶了曹操的曾孙女。

阮籍的父亲阮瑀是“建安七子”之一，是曹操身边的重要写手，深得重用。阮籍是文二代，也是官二代，年轻时，对于自己喜欢的人用“青眼”，对不喜欢的人用“白眼”，爱与恨，大都写在脸上。

阮籍的年龄和山涛更相近，但他和嵇康才是大家公认的CP。难道是因为嵇康和阮籍都更爱放荡不羁？

山涛前半生隐居，除了爱和嵇康、阮籍喝喝酒，是竹林七贤中最不像名士的名士。嵇康写了一封绝交书《与山巨源绝交书》给山涛，但山涛却是货真价实对朋友尽心尽力的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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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249年，司马懿发动高平陵政变，曹爽、何晏、邓飏等被诛三族，“同日斩戮，名士减半”。这一年，嵇康26岁，阮籍39岁，山涛44岁。此后，他们开启了完全不一样的下半生。

嵇康打铁避世，阮籍借酒浇愁，山涛平步青云。

嵇康不与司马氏同流合污，一方面是忠于正统，另一方面，因他是曹操的曾孙女婿。嵇康蔑视权威，蔑视权贵，蔑视一切戕害人性的东西。这样高傲的嵇康却在《家诫》里教他的儿子做人要小心，还有一条一条的教训。

阮籍是司马氏的拉拢对象之一，但阮籍“不主动，不拒绝”，借酒浇愁只为保命。自从司马氏掌权以后，阮籍性情大变，喜怒不形于色，绝口不说他人是非。从才华横溢不可一世的“青白眼”，到口不臧否人物，当嘴巴不能自由说想说的话时，阮籍只能拿愁闷下酒。

山涛的表姑是司马懿的妻子，山涛算起来是司马昭的表哥。山涛在晋朝位居高官，嵇康死后多年，山涛还举荐了嵇康的儿子嵇绍入朝为官。

262年，嵇康遭构陷，被司马昭下令处死。

263年，阮籍卒。阮籍死之前，写了一篇劝司马昭加封九锡的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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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朝封晋文王为公，备礼九锡，文王固让不受。公卿将校当诣府敦喻。司空郑冲驰遣信就阮籍求文。籍时在袁孝尼家，宿醉扶起，书札为之，无所点定，乃写付使。时人以为神笔。（文学67）

魏元帝曹奂在位时，拟封司马昭为晋公，已经备好了九锡大礼，司马昭一再辞让，不肯接受。一批公卿、将校纷纷到司马昭的府邸，恳请司马昭接受朝廷的嘉勉。司空郑冲急切派遣使者带着自己的亲笔信去找阮籍求助，请阮籍写《劝进文》。此时，阮籍刚好在袁孝尼的家里，头一晚喝醉了酒，勉强让人扶起来，在木片上书写草稿，一气呵成，没有任何删改痕迹，再楷写后交付来使。时人都称赞阮籍是“神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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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籍写《劝进文》，是代郑冲等人写，语气、口吻都并非阮籍自己的。郑冲是一位甚有权势的人物，资历很深，早年做过曹丕（时为太子）的文学侍从，还是高贵乡公的经学老师。按说，以郑冲的学养和文笔，他自己也可以写，本来用不着十万火急般地去麻烦阮籍做枪手。

郑冲请阮籍操刀，是事实；阮籍与嵇康等一批跟司马氏有矛盾的人物交好，也是事实。高贵乡公已经驾崩多年，事件也慢慢淡化；而阮籍作为与体制内外均有交往的名士，他似乎更有代表性，连《劝进文》也是出自阮籍手笔，司马昭这一回大概能安心地接受加封了。这或许是做过文学侍从的郑冲非要请阮籍做一回枪手不可的主要原因。

阮籍死后的第二年——264年，司马昭进位为晋公。265年，司马昭去世，其子司马炎称帝，建立晋朝。

大约是282年（或是280年），嵇康的儿子嵇绍28岁时，（据《晋书》介绍，嵇绍丧父时，一说8岁，一说10岁），掌管吏部的山涛举荐嵇绍出任秘书丞。此时山涛75岁或者77岁，总之，高龄还掌管朝廷官员任免。

山涛在晋朝先后经历了山尚书、山少傅、山司徒等步步高升的仕宦阶段，荣贵异常，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做官清廉，人所共知；位极人臣，虽不一定事事公正，但作为常年掌管朝廷吏部的大员，涉及很多利益关系，却也选拔得人，颇获令誉，大体也是出以公心，极为不易。

竹林七贤的人生下半场，是如此让人唏嘘。嵇康是精神上完美无瑕的高士，山涛是现实 中福寿双全的赢家，二者都可望而不可即 ，欲躺而无法平的阮籍的选择才是你我大多数。

【内容源于董上德《世说新语别裁详解》，有改动】

图为《世说新语别裁详解》附录 琅邪王氏族谱

图为《世说新语别裁详解》实拍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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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说新语别裁详解》

董上德

四川人民出版社

以上图文均来自四川人民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