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璨的悲剧：当“舔狗”不再卖力地拍主子的马屁时，只有死路一条
文|格瓦拉同志
俗话说得好“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拍马屁，作为一种人际沟通技能，古往今来，无论是帝王将相，还是贩夫走卒，无不喜闻乐见。马屁的功效，可以化解尴尬气氛，密切人际关系，有助于建设和谐社会，可谓功莫大焉。然而，马屁也有高明与拙劣之分：高明的马屁，如春风化雨，润物于无形，使人心旷神怡，乐而忘忧；拙劣的马屁，像广告硬植，充满违和感，让人如临茅厕，恶心作呕。
“ 拍马屁”是门大学问
如果拍的对象是主子，那么其力度和时机是个大问题，很不好拿捏。因为，如果力度不足、时机不准，或看不清形势、趋向，主子往往会认为你离心离德；如果力度过火、时机欠佳，砸了锅，主子往往会把你恨入骨髓。这两种情况都很危险，轻则被批斗，重则被小命不保。所以，拍马屁绝对是一门高难度、高智商的技巧活，如何做到巧妙运用而又不引起反感，只能是意会而不可言传。
大凡一个人才疏学浅、品行低劣，又不甘于平庸，往往会采取拍主子马屁、当“忠心婊”的方式来求生存、求上进。对于他们来说，拍马屁是全部的生存哲学，对主子绝对不敢漏拍、错拍。如果有一天他们感觉烦了、累了，或者良心觉醒，不想再拍，甚至主子主动把“马屁”掉过来让他拍，他都敢拒绝，这个时候，往往就是他作死到头的时候。例如，晚唐宰相柳璨便是典型案例。
唐朝进士考试
柳璨，字照之，晚唐河东（今山西省永济市）人，出身名门望族，是中唐名臣柳公绰、大书法家柳公权兄弟的族孙。不过，等到柳璨这一代时，家境已经十分落魄。对于贫寒子弟来讲，通过科举入仕无疑是改变命运的唯一最佳途径。因此，家徒四壁的柳璨为出人头地，“昼则采樵，夜则燃木叶以照书”（见《旧唐书·柳璨传》），夜以继日地苦读，终于学有大成。
尽管柳璨好学上进，是一位大有前途的好“苗子”，但由于家庭过于贫寒，依然被同族中在朝为官的柳壁、柳玭等人瞧不起，不肯尽到提携同宗的义务。但性格倔强的柳璨不以为意，完全凭借着自己的学识和努力，在唐昭宗光化年间（898-901年）考取进士，进入仕宦的行列。由于柳璨学识渊博、简朴正直，因而颇受朝廷的看重，先后担任直学士、左拾遗。
柳璨
天祐元年（904年），宰相崔胤由于得罪权臣朱温被杀，唐昭宗因欣赏柳璨渊博的学识和正直的品行，遂超拔其为谏议大夫、同平章事（宰相）。此时，距离柳璨考取进士，前后还不到4年时间。不过，由于柳璨出身贫寒、资历浅薄，尽管身居相位，却依旧被出身名门的同僚裴枢、独孤损、崔远等人轻视。对此，柳璨的内心愤恨不已，报复心日益膨胀，性格渐渐扭曲自然也在情理之中。
考虑到当时的形势，柳璨深深懂得，若想长期坐稳相位、铲除轻视自己的同僚，必须投靠掌握唐朝军政大权、形同帝国实际上“当家人”的朱温。而此时，早蓄不臣之心的朱温，也很想找一个极富才干、地位尊崇的大臣来充当“马前卒”，帮助他完成铲除异己、谋朝篡位的大事业。由于双方各有所需，因而一拍即合，很快便建立起盟友关系。
朱温画像
果然，在朱温的帮助下，柳璨不仅稳固了相位，并且在此后1年多时间里又先后兼任户部尚书、盐铁转运使等要职，进阶光禄大夫，位至守司空，成为朝中最炙手可热的人物。为了回报朱温的“知遇之恩”，柳璨甘心做“舔狗”，天天大拍特拍主子的马屁，今天颂扬老朱“神武”，明天吹嘘老朱“英明”， 整天把主子哄得如痴如醉，说不来的通透畅快。
不唯如此。为了帮助朱温篡夺李唐江山，柳璨秉承主子的意思，经常要挟皇帝今天给老朱加官进爵，明天给老朱封赏珍宝或土地，每每让唐昭宗、唐哀帝父子恨得牙根痒。与此同时，柳璨还把他平生最为嫉恨、最有可能阻碍朱温篡位大计的三十几位重臣一股脑杀死在白马驿，然后抛尸黄河（其中便包括裴枢、独孤损、崔远等人），史称“白马驿之祸”。
柳璨良心发现，不愿再做朱温的马前卒
等到朝中的反对派被清理干净后，朱温在大为满意之余，又开始催促柳璨加快逼迫唐哀帝“禅让”的行动。不过，坐稳相位的柳璨突然有了羞耻心，认为自己出身名门，理应对大唐王朝担负起责任。更何况，柳璨也需要顾及自己的历史形象，不愿以“佞臣”、“卖国贼”的角色进入史册。为此，柳璨决定不再卖力地拍主子的“马屁”， 并以称帝之前需先加九锡为由，有意拖宕朱温的篡位计划。
对主子来说，有羞耻心的“马屁精”、“舔狗”不仅再没有任何价值，甚至有转变为“吃里扒外”分子或敌人的危险，除非铲除他们，否则自己绝不会放心。因此，恼羞成怒的朱温，指使亲信王殷、赵殷衡诬告柳璨“意图不轨”，将其罢相、外贬，旋即将其处死。在处死柳璨的同时，两位同样是朱温昔日“舔狗”的蒋玄晖、张廷范也被送上断头台，他们被杀的原因，跟柳璨的情况也很相似。
朱温毫不犹豫的处死了昔日的“舔狗”柳璨
天祐二年十二月甲寅日（906年1月27日），柳璨被送往刑场斩首，他的两个弟弟也受到牵连，被处笞刑至死。在临刑之前，柳璨在围观群众的嘲讽、怒骂和不怀好意的喝彩声中，为自己在人生的末期为虎作伥而深感羞愧，所以大叫一声：“负国贼柳璨，死宜矣！”旋即引颈就戮。事后，监斩官汇报所见所闻，朱温并没有说一句话，只是在嘴角挤出一丝哂笑……
回顾柳璨短暂坎坷的一生，真令人有种“卿本佳人，奈何附贼？”的感慨。
参考书目
1.【后晋】刘昫、赵莹：《旧唐书》，中华书局1975年版。
2.【北宋】欧阳修：《新唐书》， 中华书局1975年版。
3.【北宋】司马光：《资治通鉴》，中华书局2015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