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温被唐廷任命为宣武节度使后,重用武将,整顿军纪,对原起义军旧部,竭力予以收服,并委之重任,使之成为自身左右臂膀,在与黄巢义军作战过程中,不断收复旧部,而黄巢领地被朱温攻破后,将领“降于全忠”,这些起义军名宿旧将,为朱温日后得以雄踞中原,做出难以磨灭的贡献。
除了收服起义军为己所用,朱温亦启用汴州旧将扩充队伍。朱温任用良将并委以重任,朱温虽空降汴州,但在短时间内通过集聚汴州及周边的大量富贾、贤才迅速巩固地位,其中既有杨彦洪部将等军团加入、又有王檀、贺德伦等个人自愿加入。而且朱温选才不拘一格,因此无论是未成年即被“擢在左右”寇彦卿;还是汴州富人李七郎及家僮高季昌等都加入朱温。
一、朱温在宣武镇的举措
等朱温在扩充军事实力的过程中,除了募兵,也通过与其他藩镇的战争来扩充自身实力。秦宗权割据蔡州,四处侵吞扩张,宣武与蔡州相接,因而屡次进攻宣武,但多次被朱温打败。光启二年,朱温兼并秦贤。光启三年,秦兵力相较朱温十倍之多却多败绩,心中甚是不服,想要举全部兵力攻打朱温所在的汴州。朱温亦展开积极的备战,派遣朱珍募兵于缁青,又派遣牙将于河阳、陕、虢募兵,使宣武军兵力达六万。
朱温联合朱瑄、朱瑾多次打败秦宗权,即使在秦宗权率十五万大军“逼汴”的危机形势下,朱温集四镇兵力大破秦宗权,朱温乘势占据郑、许、河阳及东都。自此,秦宗权势弱,朱温取得汴州保卫战的胜利,并将秦宗权的领地兼并,宣武军日渐强盛。
打败秦宗权后,朱温开始向四周扩张兼并。首先便是与兖、郓战于刘桥,在此同时,派人攻打徐泗的时溥,最终兼并了徐泗、兖、郓三镇,加之缁青王师范主动归降,朱温自此占据河南全部。
接下来便是对河北、河东的用兵,朱温凭借谋略借力打力,魏博、成德、义武、昭义镇皆为朱温所兼并,天复元年河东地区已大体为朱温所控,而河东李克用实力亦不足以与朱温抗衡。在北方大部皆为宣武所控之后,兵力强盛的朱温开始向南兼并,志在夺取江南财富,大举进攻杨行密,清口之战的失败遏制了朱温势力的向南扩张。
二、朱温的快速发展
朱温作为黄巢军降将,在归降唐朝后能够迅速得以发展,这与其善于在政治事件中进行妥善的选择有重大关系。在襄王僭位之时,朱温便表现出对唐廷的拥护,以使得在事件平息后,能够得到来自唐廷更多的信任,从而摆脱来自河东的威胁,无后顾之忧的经略河南之地。
襄王僭位事件因田令孜为筹措军资而欲夺一直由河中节度使王重荣把控的安邑、解县榷盐权而起。田令孜矫诏令朱玫、李昌符合击王重荣,使得王重荣对田令孜积蓄已经的不满骤然迸发,于是王重荣遂向北方的河东政权靠拢求援。
李克径直入关进击邠宁、凤翔二镇,挥师理由竟是朱温与朱玫、李昌符势力相勾结。然朱温此时由于专心经略河南,未对邠宁、凤翔之事做出支持,也未直接参与此次关中战争。正是由于朱温的战略站位,使得其在战后反而成为最大的受益者。
光启二年十一月,李、王的河东、河中联军击溃邠宁、凤翔二镇。李克用趁机逼京,与朱、李互为奥援的田令孜难以自安,便诱劝僖宗逃离长安。面对田令孜胁君出逃,李克用遂表请僖宗回宫,并诛田令孜。朱玫、李昌符自知难敌李克用的沙陀部族,遂策划迎合河东的请求,诛杀田令孜并将僖宗恭送回宫。后计划败露,收到风声的田令孜劫僖宗转逃兴元,以期再次南下蜀中以避祸,朱玫劫驾最终落空。
光启三年三月间,经多重跋涉辗转,僖宗与田令孜一行成功逃至兴元。次月,朱玫与李昌符迫使滞留在凤翔的朝臣拥立襄王监国,并册封自己。权欲熏心的朱玫等关中节度于次年迫李煴即皇帝位,企图通过挟持皇帝的权柄来摆脱不利地位。
关中藩镇借助新帝的诏令,四处宣谕,而诸藩将除“定州、太原、宣武、河中拒而不受”,朱温更是将关中传来的宣谕“焚之于庭”。当时朱、秦间在河南的交锋正陷入胶着的白热化阶段,纵然一时无力转向西进关中,但对于关中藩镇的垂死挣扎却并不看好,因而拒受襄王伪诏。朱温此次的站位,使得唐廷并未追究其袭取滑州义成军以自代之事,反而在襄王僭位事件平息后,被唐廷加封。
襄王僭位所引发的关中藩镇官场地震,使得邠宁节度使被朱玫部将王行瑜所窃取,凤翔镇节度使由禁军将领、扈跸都头李茂贞所充任。至此,唐廷在一定程度上掌控住凤翔与邠宁,关中政局得到初步缓解。而此时东部藩镇对于唐的认同开始走向瓦解,襄王僭位事件使唐廷丧失了对东部藩镇的直接控制,各藩镇对国家中枢的混乱产生相对独立的判断。
为稳固东部藩镇对唐廷的政治认同,唐廷唯有增加对貌似忠于唐廷的朱温的资助,以便依靠其维系自淮至河的交通线路,从而获取源自江南的财赋以重新组织禁军,保障关中地区此时相对安稳的局面。
而对于朱温主掌的宣武镇而言,河东势力始终是阻挡其称雄的最大屏障。因而在得到唐廷资助后,不断向东拓展自身势力范围的同时,出于“素忌武皇”,朱温将削弱河东为首的周边势力,纳入汴梁势力的战略考量之中。故而当李克用部下被幽、云两州合力击败,两州将领与朱温合谋,向唐廷请求“加兵于太原”之时,朱温积极表示愿率兵参与唐廷对不臣的征讨。
此时唐廷中的张濬因受制于宦官、藩镇双重势力,希望借助强兵以抗衡,故而力荐讨伐河东。朱温与李克用虽仇怨已深,但此时与东方徐、郓、兖三镇的争夺也正同时进行,宣武镇并无双线作战的能力与资本。于是便希冀“一人都总戎事”,从而将与河东交锋的主战场移至河南道之外。在最大限度保存自身实力的同时,削弱其他藩镇。
唐廷内部官员大多不支持讨伐河东,南北二司于此次事件中罕见的意见统一,认为政权未得到巩固,不应挑起战事,即使倾力攻克河东,也是为他人做嫁衣,“非国家所有”。但张濬深得昭宗信任,在其坚持下,讨伐河东的行营最终得以组成。
其年五月,唐廷令张濬统辖华州、宣武、成德、幽州、云州等数镇联军,从东西南北四面对河东政权予以全方位绞杀。在此期间潞州发生军乱,昭义军将领向朱温求援。朱温先遣朱崇节领兵入潞州,后又派葛从周亦从壶关入潞州,尤其是“张濬集结诸军于晋州”。
李克用部下李存孝领兵围潞州,双方会战的主战场即围绕潞州、晋州而展开。汴军在潞州所部最终大败于李存孝,只得弃守潞州,回军河南。随后,张濬、韩建等联军主力亦为河东军所败,晋、绛二州复被河东军队攻取,唐廷此次对河东的作战,最终彻底宣告失败。
此次作战失败,主要源自诸方镇均各怀私心。魏博、成德因需凭陵河东以抗衡朱温,故而并不会出兵响应唐廷。河朔三镇中唯有幽州李匡威出于维护自身利益而出兵支持,但因其兵力不济,并不能对河东产生过大的军事威胁。当时朱温正与徐、郓、兖诸州酣战,一时难以调集全部兵力攻打河东,与此同时,诸镇虽响应唐廷伐河东的号召,却各蓄实力而无人为之拼尽全力。
汴梁势力作为当时实力最强的地方藩镇,其对全局的把控以及策略的制定更为审慎,出于大局考虑,东方诸州为势在必得之地,因而朱温务必要倾全力对东作战。故而为避免陷入两线作战的泥潭,汴梁面对即便是唾手可得的潞州也将其暂时割爱给唐廷。
在当时,无谓的作战便意味着对军队的凭空损耗。藩镇林立的格局下,军事实力方为行事的话语权,因此各方势力都旨在通过侵吞弱小壮大自身实力,而攻伐实力强劲的河东政权,付出与收获完全不成比例,这种注定的损失是奉命讨伐河东的各节度使所不能接受的。因而,这场讨伐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在诸方镇秉持着此种作战态度无法改变的情况下,张濬对河东的讨伐必然很快便会迎来失败的苦果。
此次战争失败,虽对于唐廷是一次重大打击,却在一定程度上完成了朱温削弱唐廷与各藩镇节度实力的作战意图。此战使得唐廷与河东的关系降至冰点,河东政权成为众多尚未对唐王朝保有政治认同的藩镇心目中的最大威胁,而这将对掣肘河东发展至关重要。
总结
在削弱关中及河东藩镇势力后,朱温便消除了后顾之忧,随后全力东进拓展自身势力范围,及至占据整个河南之地。朱温起初镇守大梁时,对义成节度使王铎颇为恭敬,朱温兵力日强,也越来越骄纵傲慢,王铎深知自身实力不足以与之颉颃,难以牵制抗衡朱温势力,遂请还朝。此举表明义成镇此时的整体实力已弱于宣武镇,难以与之继续进行博弈。
而在王铎返京之时,却为魏博节度使乐彦祯派军士所袭杀,面对此种公然挑衅,唐廷的表现却唯有“朝廷不能诘”以示天下。此时地方实权为初登朝臣体系的武人节度手中把持,唐廷的弱势,让桀骜不驯的武人节度更难以产生政治上的认同。此后安师儒接替王铎任义成节度使,在安师儒任期内,朱温趁义成镇内乱将其吞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