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韩熙载这个人,不得不提《韩熙载夜宴图》这幅画。这幅画是南唐画家顾闳中绘制的一幅绢本画作,收藏于故宫博物院。是当时顾闳中探访韩熙载与友人的家庭狂欢之后,回来根据记忆默画而成。画作由“听乐”“观舞”“休息”“清吹”“送别”五段画面组成,完整地描绘了一幕宾主尽欢的夜宴场景。然而作为这场宴会主人的韩熙载,神色之间却始终不见半点欢愉,有时甚至眉峰蹙聚,显得心事重重,与“夜宴”的主题十分不搭。
韩熙载,出身北方豪族,诗文,书画,音乐无不通晓,是一个有远大抱负的政治家,因为战乱,他从北方来到了南唐,李璟在位时期,曾得到重用,官至中书侍郎。后主李煜继位后,南唐国势不振,而北方的宋王朝迅速崛起。李煜不救国图强,终日却沉溺于酒色,赋诗作画之中。在这样的情况下,韩熙载感到失望而颓丧,对南唐失去最后一丝信心。
等到南唐统治日趋没落之时,李煜要他为相,韩熙载却无意为官。故采取疏狂自放,装疯卖傻的态度,以声色自娱来躲避入仕途之命。因此,他在家中设夜宴,同歌舞伎与宾客好友觥筹交错,行为放纵,李煜听闻韩熙载的纵情荒荡,想明晰具体真实情况,“乃命闳中夜至其第窃窥之,目识心记,图绘以上之,本欲借图画来规劝他,岂料熙载视之安然。”
细看这个击鼓场景里,韩熙载面目凝重,心怀愁绪。这里还有一位不请自来的宾客。左侧站着一位突兀的客人:身着黄色僧袍的德明和尚。他与韩熙载非常要好,韩熙载还曾对他抒发过个人抱负和心中惆怅,也算是真心之交了。他此时来访,显然是误闯宴席,非常窘迫地只得面朝韩熙载的方向,场面尴尬。而后他很快就离开了,宴席后半段也没有再出现过他的身影。画家顾闳中却如实地把这个插曲记录了下来。
德明和尚的突然到访,暴露了他和韩熙载的友善关系,也在一定程度上暗示了韩熙载并不像外表这样放荡不羁。韩熙载见宠伎献艺,也仿佛来了兴致一般,脱去外袍,撸起袖子,拿上鼓槌,只是他的表情依然凝重,打鼓时也显得心事重重。面前是歌舞升平,身边有官员击掌逢迎。为了自保,他也只能强打精神,亲自上阵打鼓助兴。
然而无论如何,韩熙载的内心始终是矛盾的,即使他选择了拒绝当官,还依然关心着南唐的国运,“夜宴欢歌”,虽然让韩熙载躲开了或者险恶或者难堪的政治漩涡,却终究难以平复他胸中郁结的块垒,淡化他忧心家国的情怀。于是,出现在《夜宴图》每一幅画面上的他,看起来总是那么不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