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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瑞家的送宫花,贾琏夫妇在秘戏,作者为何非要写李纨独自午睡?

所属分类:历史人物 编辑:趣评读史 访问量:3911 更新时间:2024/1/17 14:57:56

《红楼梦》第七回,周瑞家的在梨香院与王夫人回完事情后,待要退下,却被薛姨妈叫住,称现有十二支宫里的堆纱花,因宝钗素不喜花儿粉儿,白放着也可惜,所以托其给府里的姑娘们送去。

薛姨妈就吩咐了:“你家的三位姑娘,每人一对,剩下的六枝,送林姑娘两枝,那四枝给了凤哥罢。”这几位女子,都是荣府里的年轻女子,三位贾府姑娘是主人,林黛玉是客居,也是贾母的心头肉,王熙凤是自家人,所以按照这个顺序和数量送宫花,完全符合人情世故,由此可见薛姨妈也是个圆熟之人。

薛姨妈作为王夫人的姐妹,又与王夫人相厚,所以这份差事,周瑞家的是略感荣幸的,就这么在荣府走动起来。

从梨香院出来,先顺路进入王夫人的院子,贾府三姐妹现正居住在其房后的三间抱厦。此时迎春和探春正在下棋,二人谢过周瑞家的后,命丫环收了花。余下惜春在另一屋子和小尼姑玩耍,看到周瑞家的送来宫花,还取笑了一回。

三位姑娘的花送过后,周瑞家的继续顺路往王熙凤院中来,进入王熙凤院中,方至堂屋前,却见一个小丫头坐在屋门槛上,看到周瑞家的,赶紧摆手示意她往东屋去。周瑞家的一看,二奶奶还在午睡呢,就蹑手蹑脚往东屋来。此时巧姐的奶娘正拍着巧姐在睡觉呢。闲谈两句不到,便听得王熙凤那边房门响了,只见平儿端着水盆从屋里出来,叫小丫头舀水进去。此时屋内传来了贾琏的笑声。

从丫头守门到舀水进屋,一切顺理成章。文字虽然隐微含蓄,但一般人一看便知贾琏夫妇在做什么了,乃白昼秘戏也。由此可见王熙凤不仅有英姿风骨,亦着意于风月。而周瑞家的在午间进入一对年轻夫妇的院子,正好遇到人家在恩爱,亦是人之常情。

可是,令人疑惑的是,在写到王熙凤与贾琏的午间秘戏前,作者还提及了一句李纨,文中写道:

那周瑞家的又和智能儿唠叨了一回,便往凤姐处来。穿过夹道子,从李纨后窗越过,隔着玻璃窗户,见李纨在炕上歪着睡觉呢。

有的人看到这段描写,就问了,薛姨妈吩咐周瑞家的送宫花,又没提到要给李纨送,作者为何还要多添一笔,写出李纨睡觉的情景呢?

其实,如果看懂了作者的用意,便知这一笔,非写不可。

其一,十二支宫花照应金陵十二钗

在这一章回前,脂砚斋批道:“十二花容色最新,不知谁是惜花人”,点出了十二支宫花的寓意,就是照应金陵十二钗。而这金陵十二钗中,彼时元春进宫,宫花唾手可得,湘云和妙玉尚未登场,余下九钗,自然都要照应得到。而在这照应的过程,无论文字之长短简繁,我们都能将每个金钗的性体和志趣尽收眼底。

薛宝钗不戴宫花,只因其不喜花儿粉儿,崇尚素净;宫花送到时,迎春和探春在屋里对弈,对应的两位丫头分别唤做司棋侍书,点出两位姑娘精棋和善书的特长;惜春在和小尼姑玩耍,见了宫花只说要当姑子去,此乃谶语,暗伏惜春将来出家为尼的结局;

接下来是在和丈夫欢愉的王熙凤,可窥见胭脂队里的英雄,亦有儿女之态;林黛玉见到宫花发出的质疑,知其性格敏感多疑;此外,作者连最小的巧姐都没落下,刻意安排了周瑞家的往东屋去,正好见到了尚处年幼的巧姐;而那宁府的秦可卿,因薛姨妈与交情有限,没有送其宫花情理之中,但作者也没忘记她,而是安排王熙凤分她两支。

所以,作者借周瑞家的游走荣府送花的机会,一一“摇”出各个金钗来,走一处看一处,见个人,便扯上两句,由言行举止、特长秉性突出众钗的性格,为下文作了一个相对完整的铺垫。除了宫里已经有宫花的元春、没出场的史湘云和妙玉,所有金钗都照应了个遍,李纨作为金陵十二钗之一,又岂能落下呢?

其二,守寡的李纨和圆满的王熙凤形成强烈的对比

“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使用对比手法是永远不过时的文学技巧。而在《红楼梦》里,李纨和王熙凤就是一对对比强烈的金钗。

李纨新婚不久守寡,除了幼子贾兰,她失去了所有。喜庆的场合她要回避,花红柳绿离她而去,尚在青春的她不能装饰,原本属于她的管家权,也被旁落了王熙凤……

而王熙凤呢?婚姻得意不说,荣府最有权威的贾母和王夫人,信任她、宠爱她,她在府中长袖善舞,威风八面。每每热闹场合,她总是最出风头的那位,素日里穿金戴银,妆饰富丽,恍若神妃仙子。

可是,这两位女子,原本都出身名门世族,都嫁入荣府贵为大少奶奶,两人身份相同,然而日子过得如此悬殊。这种差距,于细微之处看出,更令人难忘。就像这一次,周瑞家的送宫花,因为是寡妇,李纨不配追求美丽也就罢了。在王熙凤和贾琏在午间欢愉时,李纨只能独自歪在炕上。而这歪着的姿势和从窗户可看见她来看,李纨应该是和衣随便歪着的,她可能睡都没睡着,可是这种寂寞和孤独怎么打发?唯有在炕上假寐罢了,心中纵有无限心事,又能与何人说?

一个志得意满,一个黯然神伤,在不经意的笔触间,是那么的触动人心。

这样一对比,李纨的“形同槁木”形象,就跃然于纸上了,而且这种性情,多少还带有悲剧色彩。

可笑的是,这么一段不能忽视的文字,在续书者看来,竟然是可有可无的,所以在现有的通行本中已被删去,所以,续书作者对原作者的许多本意,到底还是意会不到的,如此,后面四十回屡被读者怒骂“狗尾续貂”,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标签: 李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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