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晋末年,天下大乱。为了躲避战乱,大量北方士绅、士大夫和普通百姓背井离乡,逃往南方。这一事件在历史上被称为“带冠南渡”。
公元316年,匈奴贵族刘尧率军攻打长安,西晋灭亡。次年,提前“南渡”至建业(今南靖)的西晋琅琊前王司马睿宣布登基称帝。历史上,这个由司马睿在南方建立的政权被称为东晋。
东晋只维持了103年,同时又是十六国政权占领中原。东晋政权与十六国相比,相对稳定,没有大的分裂。然而,令人费解的是,虽然中原很多政权互相争斗,乱作一团,但东晋统治者并没有抓住机会收复中原故土。期间虽组织过几次北伐,但都是大吵大闹,少雨寡欢。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东晋不能统一全国?
东晋开国之初,统治阶级大多来自北方。在南方各大家族的眼里,包括司马睿在内的这些北方人都是敌对的“入侵者”,所以可想而知当时统治阶级对南方的敌意。最终,宰相王导代表北方移民集团,以高官厚禄为条件,成功说服了大部分有影响力的南方家族支持新政权。在这些根深蒂固的家族推动下,其他南方精英也纷纷迎合,东晋政权在南方站稳了脚跟。
然而,对于东晋统治者来说,与南方大家族和解只是千难万险中的第一步。公元322年,控制长江中游的王敦(堂弟王导)发动叛乱,率军入京,控制了朝廷。两年后,王敦病逝,司马家重掌皇权。
公元327年,东晋负责防守淮河的将军苏军造反,一度占领首都,控制朝廷。后来在陶侃的讨伐下,苏军兵战败被杀。由于在平叛中的出色表现,陶侃成为一名极其重要的官员,成为长江中游地区的实际控制者。
公元347年,出身于军人世家的桓温率军溯河而上,攻打并消灭了占据蜀地的成汉政权。这次胜利给桓温带来了非同寻常的威望。在接下来的二十年里,桓温控制了南方政治。
从以上事件可以看出,司马家族虽然名义上是东晋的最高统治者,但是军事集团的将领在朝廷上的话语权非常大,皇帝在很多时候成为了弱势的一方。
桓温上台后,东晋进入了一个相对稳定的时期。此时朝廷中有人开始提议收复北方中原故土。然而,这一提议引起了巨大的争议。首先,原来从北方南下的世家大族,已经到了第二代、第三代。他们住在南方舒适的庄园里,在宫廷里担任重要的休闲职位。对于这些“官二代”“官三代”来说,所谓的中原故土只是书本上的概念,并没有乡土情结。因此,是否以举国之力进行北伐,是一个需要讨论的问题。
更重要的是,支持北伐势必会赋予以桓温为首的军事集团将领更多的权力。一旦北伐成功,桓温等人的威望将凌驾于皇权之上,统一全国对现在的朝廷来说意味着灭顶之灾。即使北伐失败,手握“刀把”的将领也有发动叛乱、建立军事王朝的隐患。所以从皇帝到朝廷的绝大多数文官都是北伐收复中原提议的强烈反对者。
其实大家关心的不是空山洞里传来的风。桓温掌权后,对北伐表现出过度的热情。以他当时的名气和地位,如果再加上一场大胜,恐怕谁也阻挡不了他的称霸之路。朝廷知道桓温的想法,但不敢施加障碍,所以采取了拖延的态度。
后来,桓温仍然以自己的力量为主导,发动了三次北伐。但由于东晋内部没有达成共识,北伐大军实力大减,三次北伐都未能达到预期目的,从而使桓温名誉受损,夺取皇位的野心终究未能实现。
从桓温事件可以看出,北方十六国之乱,并不是东晋没有机会或实力统一全国,而是朝廷除了军事集团没有人愿意和支持北伐。如果收复中原故土的代价是所有权的变更,那么统一全国对于东晋统治阶级的意义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