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庶投奔曹营,是因为母亲被掳,不得已离开刘备、放弃理想,留下了一段令人唏嘘的历史。
那么,他还有别的选择么?比如选择尽忠而不是尽孝,或者在母亲天年后与刘备再续前缘?事实上,都不可能。徐庶除了归降曹操,无路可走,这是由当时的政治环境及社会伦理决定的。
徐庶
,字元直,本名徐福
一、长坂坡赵云只救出阿斗,决定了徐庶的人生拐点
208年,曹操率军南征。刘备经宛城,过襄阳,退往江陵,一路上十多万民众相随。刘备及其文武官员带着家眷,日行十余里,徐庶的母亲也在队伍之中。
有人劝谏刘备:应该加速前往江陵,己方的兵少,带着这么多老百姓,行动缓慢,曹兵一到,怎么能够抵敌?
刘备能够号召天下的唯有仁义,“人和”是其立足的政治基础:“夫济大事必以人为本,今人归吾,吾何忍弃去!”
但刘备的好意,并没有使十多万百姓免除兵祸。曹军的五千骑兵追了上来,长坂坡刀劈马踏,刘备大败。赵云保护刘备脱险后,再杀回了战场。
赵云奇迹般地救出了阿斗,其它的人就没那么好运了,徐母也就在此时落入曹军之手。
家属失陷,刘备当负主要责任。他要人脉,大可自己随着百姓大军慢行,随军家属都配有车马,他们有足够的时间先到达江陵。刘备可能是要以此显示共担风险的决心从而安抚民众,只终究是鸡飞蛋打,什么都没保住。
赵云长坂坡救阿斗
二、家属就是人质,徐庶承担不起撕票
汉初,楚汉相争,项羽捉住了刘邦的父亲,为逼迫其决战,派出使者,“今不急下,吾烹太公!”你今天不出战,我就烹了你爹。
刘邦的回答是:“吾与羽俱北面受命怀王,约为兄弟,吾翁即若翁;必欲烹尔翁,幸分我一杯羹!”咱们曾经约为兄弟,我爸就是你爸,如果你要烹杀老爸,希望能分我一杯肉汤。
刘邦诠释了什么是“人要无耻,天下无敌”,三国时的马超也做到了这一点。他欲谋反,竟不顾父亲马腾,二弟马休、马铁三族之人全在邺城,与韩遂约定:“今超弃父,以将军为父,将军亦当弃子,以超为子。”结果,一家老小三族全部被杀。
徐庶是马超那样的军阀么?显然不是。
马超的祖先是伏波将军马援
三、徐庶若不想被人戳脊梁骨,就只有离开
母亲被捉,徐庶何去何从?从本心而论,他加入刘备集团,是做长期打算的。那么,他可不可以不去救母,继续在刘备集团效力?答案是否定的。
汉朝是高度重视孝道的朝代。从惠帝始,谥号都要加上“孝”的帽子,如孝惠帝、孝武帝。同时,这是儒家传统的伦理,上层的教化、下层的推崇,到了汉末,这一理念已经深入人心。
我们知道,汉朝官员的一个重要来源:“孝廉”,就是各地推举的“孝顺亲长、廉能正直”之士。如果对父母不孝,徐庶这样的下层学者是不可能当官的。
徐庶在年轻时有案底。他替别人杀人,被官府捉住,险些丧命,后被同伙救出。这个行为除了杀人犯罪,已是不孝了,孟子说:“世俗所谓不孝者五:惰其四肢,不顾父母之养,一不孝也;博弈好饮酒,不顾父母之养,二不孝也;好货财,私妻子,不顾父母之养,三不孝也;从耳目之欲,以为父母戮,四不孝也;好勇斗狠,以危父母,五不孝也”。
徐庶迷途知返,拜师求学,但同学们都嫌弃他过往的行为,孤立他。可见,历史污点在当时的威力,会陪伴他一生。好在徐庶潜心向学,终有所成。
徐母长坂坡被曹军所俘
现在,考验又来了。如果徐庶不去救母,造成了徐母的死亡,“不孝的罪名”将会叠加他的过往,伴随终生。即便刘备不计较,同僚和下属也会投来鄙视的目光,徐庶何以自处?正常的人是受不了这种考验的。
徐庶在当时尚算是小人物,比他更有前途的毕湛也面临过同样的境地。
毕湛曾经是曹操身边的别驾,地位很高。张邈背叛曹操发动叛乱,劫持了毕湛的家人。曹操主动地表示:你的家人被扣押,你可以过去救人。毕湛表态:自己决不离开。感动得曹操涕泪横流。
但是,转眼毕湛就跑了,投奔了张邈。曹操打败吕布后,毕湛被俘,曹操念其是孝子,不忍杀害,仍旧委官任用,但他也失去了进入核心层的机会。
毕湛当然预料得到后果。当初面对曹操,许是出于畏惧,许是一时冲动,但他终究明白:不救父母,即使没有杀他的刀,但人言可畏,软刀子割人更加难忍。
徐庶走得光明正大:“今已失老母,方寸乱矣,无益於事,请从此别。”由此事可知,无论见识、决断还是人品,徐庶均高出毕湛一截,尽显名士风采。
徐庶辞别刘备
四、徐庶在魏国过得怎么样?
徐庶进曹营后,并没有受到特别的重用。其原因在于他的名望不够。在刘备处,他能跟一把手谈天论地,那是因为除了几个武将,愿意追随的谋士很少,尤其是天下闻名之士。
当时的智谋之士大多出身士族,不大看得起刘备织席贩履的出身。徐庶没有显赫的出身,在刘备处也较易发展,可惜刘备的资源太少,能开给别人的只有空头支票。
诸葛亮未出山时,曾对石涛、徐庶、孟建做过评价:“卿三人仕进可至刺史郡守也。”后来三个人的官职大致符合这一预测,其中,徐庶成为右中郎将、御史中丞。如果他留在蜀汉继续干下去的话,官也许可在高一点,但也不会背离的太多。
诸葛亮在北伐时,得知徐庶等人的官职,感慨其未受到重用,那是因为蜀国人才凋零,正苦于后继乏人。
鲁肃劝谏孙权时曾说:“众人皆可降曹操,惟将军不可降曹操”,他以自己为例:我迎降曹操,曹操理送我回乡,品评声名,总能做个小官,乘牛车,带随从,交游士大夫,慢慢升迁,最后也少不了做个州郡长官。
徐庶比之鲁肃,很难说谁强谁弱。正常情况如果鲁肃投降,能熬成州郡长官,徐庶也正是实践了这一判断。故此,徐庶并未受轻视,也算是过得还不错。
鲁肃的话还是可信的
五、徐庶可以逃往蜀国么?
徐庶走上了正常的仕途,已经没有了前往蜀汉的理由。三国已成,魏国实力最强,并且逐渐拉开与吴、蜀的距离,其中蜀国最弱,天下大势终将一统于强者,徐庶看的清楚,应该不会再有入蜀的念头。
事实上,在曹丕称帝前,群臣的劝进信上徐庶是签字的。
如果徐庶非要去蜀国,拖家带口地逃官、流亡、过边境、进蜀道,困难实在难以想象。
不过,历史也有特例。廖化就曾经从吴国成功逃回蜀国,就是那个“蜀中无大将,廖化作先锋”的廖化。顺便说一句,这不是嘲讽廖化乘机上位,而是感慨蜀中无人,居然要官至正二品、高龄70+的车骑将军担任先锋。
当初关羽战败,廖化被俘降吴。不过他一心归蜀,在精心策划后,以诈死骗过周围的人,带上老妈,成功地脱逃了。西归的路上正好碰上刘备东征,刘备很感动,直接封其为宜都郡太守。
注意:他是带上了母亲。如果老妈带不走,他是不会归蜀的。廖化的作为也不是一般人学得来的。
廖化的成功有偶然性
综上所述,徐庶进曹营的确为形势所迫,但进入曹营后,不存在“一言不发”的问题。他的官位较不高,需要按部就班地爬升,只是没能进入核心领导层。
徐庶过得还不错,平平淡淡的人生谁又敢说不是福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