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武公十年,申侯之女远嫁郑国,即武姜。四年后,武姜为武公生了长子寤生,至于为什么叫寤生,史书没有明言,但解释大约有几种,一是说寤生是在武姜熟睡中诞生的;二是说难产,脚先出,头后出;三说生下来没有声响,不会哭;四说这个孩子一生下来不像别的小孩子那样怕光,即可便睁眼看人了。但不管是哪种情形,都留给史学家和后世的文笔客无限的遐想,明代冯梦龙的《东周列国志》便持第一种说法。其实不论是哪种说法,都说明寤生这个人生而有异,不同凡响,就像是史书上经常看到的某某大人物出生时满屋红光之类,可喜的是寤生最终没能成为那样的人,所以他这点生而有异的“灵光”成了他一生诟病的所在。
当武姜第一眼看到寤生的时候,心中便充满了厌恶之情。她对这个不速之客充满了排斥。按照我们今天的逻辑是很难讲通的,不就是难产或者没让你阵痛就直接生出来了吗,这种孩子不是大把吗?怎么就成了一个母亲不喜欢孩子的借口了呢?但在东周初叶恐怕不止那么简单,因为当时的这些星星点点的事情,况且这是郑国大儿子出生,都是有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神秘色彩在其中,其中往往纠结着今天统统被归入迷信的东西。虽然目前我尚未看到这方面的记录,但那时候“卜”在国家社会中的重要性却是相当普遍的,也许武姜正是基于这样的忌讳,才会对这个“计划外”的儿子总是有种排斥,也许冥冥之中有那么一抹不祥之感。
令武姜庆幸的是,三年后,武姜又为武公生下了第二个儿子,共叔段。《列国志》这样描述这个小儿子,“
长成得一表人才,面如傅粉,唇若涂朱,又且多力善射,武艺高强
”显然小儿子生产是照计划行事的。武姜对这个儿子喜欢得不得了。按理说,母亲偏心喜欢小儿子,似乎也是经常遇到的事。武姜像所有偏心的母亲一样,什么是最好的,她都想留给小儿子。而对大儿子不管不问,甚至有置之死地的念头。这显然就有些过头了,或许在当时寤生的一个忌讳是对母亲不利。
出于私心,武姜就常在武公耳边吹风儿,小儿子多么好多么好,要立小儿子当世子,不能立寤生当世子。好在郑武公是比较清明的一个人,他依旧立长子寤生为世子。这在当时也有长幼有序的继承法则。武公封共叔段在共城,这是一个小邑。作为世子,寤生在武公去世后继承了王位,同时也继承了武公的爵位和在朝的职权。这当然让武姜心中更加不愤。但寤生已经登基,武公已经去世,面对这样的既成现实,武姜也许该考量一下,自己能够安身在郑国宫苑之内养尊处优,不过是儿子而已。我们看寤生在武姜逼迫下封共叔段于京师时,完全可以看出,尽管武姜对寤生很不满,但寤生对武姜这个母亲还是很谦卑的,礼待有加。即便是武姜不设想杀掉寤生令共叔段登基,她如果安居现状的话,一样可以富养天年。可她就是放不下她的小儿子,放不下大儿子“寤生”这个不吉利的行径。
于是,她劈头质问庄公,即寤生,你身为一国之君,却让自己的弟弟偏居一小邑,你觉得良心过得去吗?然后向庄公要求给共叔段换封地,制邑既然有先王遗命不得分封,这大约是郑国最肥的一块地了吧。武姜既然要不到,那就退而求其次,那就封京师给共叔段。庄公碍于母命,也许是出于孝,也许是其他考虑,他没有提出异议。但在朝堂上却遭到了大臣们的抵触。显然京师在当时郑国的地位相当于当时周的东西京一样,仅次于国都新郑。朝堂搬出了“天无二日,国无二君”来阻止,但庄公依然将弟弟封在了京师。
既然已经达成了,武姜该满意了吧?不,这个女儿犹如一条贪心的蛇,得寸进尺。她居然想起了要与小儿子里应外合谋杀大儿子的事情。想想这也是个超奇葩的母亲。共叔段有母亲的宠爱和自己的一身武功,便回到封地大肆练兵,磨刀嚯嚯。显然庄公对自己母亲和弟弟的行径是一清二楚的,但是他都默然不言,直到他感觉时机成熟了,才发兵共叔段。共叔段打不过深思熟虑的哥哥,最终身死。而宫中的武姜面对这样的结局大约也万念俱灰了吧。庄公给她留下了“不及黄泉,不复相见”的誓言,让她移居于颖地。
你见过这么做的母亲吗?但大汉朝的窦太后似乎也是这样子的,同样是钟情于小儿子继承皇位,结果搞得两个儿子兵刃相见。这样的结局难道身为母亲的从来都没有考虑过吗?手心手背不都是肉吗?何况长子并无不敬之处,何必下此毒手呢?难道就那么确信,小儿子在得到江山之后,在权欲的熏染下还能记得她的亲情吗?
但武姜的故事并没有到此结束。故事的最后是庄公“掘地见母”,这是一个被传唱的孝道故事,相信大家都有耳闻。母亲如此,庄公还能思念如此,并作出掘地见母的举动。足见当年武姜的行径是怎样的不堪。
——成文于莞邑逗云轩
庚子三月初十日
原作者:小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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