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聊强汉（廿八）项羽在彭城大败刘邦，为何英布却选择背叛项羽？

楚汉战争的进程经过了多次反复，持续了五年时间才分出胜负。在整个过程中，各国诸侯王就像墙头草一样，在项羽和刘邦两个阵营上随风摇摆。这些诸侯既希望刘邦率领的汉军能够战胜西楚霸王项羽，又惧怕于楚军强大的军力，所以在战事不明的时候经常变换阵营。

这种情况在彭城之战前后表现得非常典型。大战前刘邦出兵汉中，攻占关中咸阳，逼式雍王章邯，以为楚义帝熊心报仇的名义拉开了楚汉战争的序幕。六国诸侯响应号召，纷纷转投刘邦阵营。他们很快便聚集出五十六万大军，对楚国都城彭城形成强大的攻势，仿佛一夜之间强大的楚军就会灰飞烟灭。

而彭城大战后，项羽率领楚国精锐回师彭城，击溃了五十六万联军，把刘邦追得抱头鼠窜。此时加入联军的各路诸侯王纷纷倒戈，背叛刘邦，投入项羽的阵营。于是项羽不但夺回了楚国首都彭城，还恢复了楚国全境，夺取了魏国的大半土地，对刘邦的汉军形成压制态势。

这种楚汉两军的战争胜败中，引发的各国诸侯王争相投靠的故事比比皆是，成为楚汉战争期间特有的镜像。在这些墙头草般的诸侯王中也有意外，九江王英布便是其中一员。他在刘邦败退荥阳的时候没有跟随项羽穷追猛打，反而做出了阳奉阴违的举动，投入刘邦阵营，这让人感到非常难以理解。

英布是项羽的铁杆支持者，在项梁的时代就已经跟随楚军作战了，其战功在楚军中也是数一数二的。他本是刑徒，被发配到骊山修秦始皇墓。后来煽动骊山的刑徒发生暴乱，趁机武装了一队土匪势力。陈胜吴广起义时，英布与番县县令吴芮起兵反秦，聚集起了数千的人马。陈胜吴广被章邯击败后，起义军在薛地会师，英布随同刘邦、陈婴、宋义等加入了项梁的军队。项梁在定陶战死后，楚怀王熊心重新整合了楚军，英布被划入宋义麾下，项羽为次将军。巨鹿之战前，项羽杀死宋义夺取楚军兵权，英布成为项羽手下最得力的将领。

此后英布跟着项羽参加巨鹿之战，击败秦军主力章邯，俘虏长城兵团的统帅王离，立下了赫赫战功。后来六国联军纷纷加入项羽麾下，英布仍旧以战功为楚军最能打的将领。不论是在漳水与章邯的军队对峙，还是出关前坑杀二十万秦军，英布都为项羽立下了大功。可以说项羽入关与刘邦争锋，手下将领中功劳第一的就是英布。因此项羽对英布也很信任，将入关后的很多重要事务都交给他办理。比如劫掠咸阳、火烧阿房宫、杀死秦王子婴等都有英布的影子。在楚军中英布是项羽最锋利钢刀，所以也得到最高的分封，成为十八路诸侯王的九江王。

从彭城大战之前的史料来看，英布是项羽麾下最能打，功劳最高的将领，也是最受项羽信任的将领。就连逼楚义帝熊心迁都，并将其暗中处死这种事情都交给英布办理，可见项羽把英布当作自己的心腹。

可是在彭城之战后，六国诸侯分封叛出刘邦，改投项羽时，英布却被刘邦的说客随何说动，起兵反叛项羽，这种做法就很难让人理解了。因为这个时候的楚军是最为强大的，各国诸侯投效也带来了政治上的优势和军力的增加。此时正是英布发挥其战斗能力，率军攻打汉军的地盘，抢功劳的时候。而刘邦则被逼退往荥阳，被项羽率军围困，随时都有城破兵败的可能。

以常理而言，英布叛出楚军，投奔刘邦，是完全自寻死路的做法。当时的很多诸侯王和六国贵族都投奔了项羽，就是认为项羽能够攻下荥阳，刘邦必然兵败身死。英布反其道而行之，就让人感到无法理解。古代历史学者对这个事件有着多种解释，但都无法自圆其说。

其中最流行的是儒家的看法，认为项羽甩锅，逼得英布不得不起兵反叛，在古典小说《西汉演义》中便采纳了这种看法。这种看法认为，英布帮项羽干了不少坏事，天下人非常仇恨。比如坑杀二十万秦军、劫掠咸阳，杀死秦王子婴，得罪了秦国的贵族。又比如逼死楚义帝熊心，得罪了楚国的贵族。

项羽在彭城将这些事情的罪过全部推到英布身上，准备拿英布当替死鬼，挽回自己失去的民心，所以英布不得不反。这种说法看似有道理，实际上完全想当然。因为英布是项羽部下，所有行为都是受命而做，事情天下皆知，怎么可能轻易甩锅？这种说法当项羽是三岁小孩，还是当刘邦等别的诸侯是弱智？况且刘邦在起兵前祭奠楚义帝，并发讨伐项羽的檄文时，六国诸侯都已经签字画押了。项羽事后甩锅还有什么价值？因此儒家的这种说法完全想当然，这种研究史学的态度完全是闭门造车，不符合历史的本质。

而我认为英布在彭城大战后不合情理的背叛项羽，其实是源于其阴谋即将暴露的选择。司马迁在《史记》上写了，随何在劝说英布是讲述了英布对项羽阳奉阴违的几个事实。其中最为典型的便是田荣和陈余在齐国和赵国起兵反叛，项羽带楚国军队平叛，命令英布带自己的军队加入。英布托辞没去，只派了四千军队过去。后来项羽与刘邦彭城大战，英布也没加入，而是带兵在淮河南岸观望，打着渔翁得利的心思。这说明英布在楚汉战争的局势变换下，并没有选择项羽一方，而是打着趁乱取天下的主意。

英布个人的军事能力很强，与韩信、彭越并称汉初三大名将，他的野心也是三人中最大的。从后来在西汉的表现看，他也有着夺取天下的志向。彭城大战前后，项羽遭受到各国诸侯的围攻，作为楚国重要诸侯王的英布居然坐观成败，显然是准备夺取楚国的大权。项羽西边面临刘邦的五十六万联军，北方又有田荣和陈余的齐赵联军，这种态势下可谓是岌岌可危。虽然项羽军事能力很强，但楚军的数量太少，还要两面作战，失败的可能性不低。只要项羽战败或战死，英布就能趁机攻占楚国的其它土地，与两败俱伤后的刘邦争夺天下。

可是在彭城大战后，战略态势逆转，项羽不但取得胜利，还实力暴增，这就对英布很不利了。关键是英布的野心已经暴露出来，项羽除掉刘邦后，他便是下一个敌人。英布独自不是项羽的对手，不得不找个盟友联合。刘邦虽然战败，但韩信带着数十万关中子弟兵还在，这对英布来说就是天然的盟友。双方联合起来，利用关中和荥阳的有利地形，与项羽一战也不是完全没有胜算。而且齐赵两地已经彻底反叛项羽，他们也是刘邦的盟友，这样可以使资源优势扩大化。因此在这种情况下英布做出最有利，也是不得不做的选择，投奔了刘邦阵营，打算灭项羽而求一条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