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温在徐州做刺史的时候,谢奕是晋陵太守。徐州和晋陵相隔不远,但这二位名人却没什么特殊的交情,不过是年节来往、公文交接之类的事情。等到桓温出任荆州刺史,准备西行的时候,两人的关系却好了起来,桓温时不时地跑去和谢奕聊天喝酒话家常,谢奕也会很客气地招待。
谈笑间,时间过得很快,连谢奕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事,两人感情就好了起来,就像多年的朋友一样。要走了,表示一下亲密,这在东晋名士辈出的大环境下很正常。何况以当时谢家的权势地位,桓温来亲近也正常之极。
只是谢家有一个慧眼识人的女人—谢奕的弟媳,她说:“桓荆州的用意和平常有些不同,大伯肯定会和他一起走的。”别人都不相信,谢奕为人洒脱得很,怎么受得了和别人在一起的拘束呢?不久,桓温果真要谢奕去当荆州司马,谢家人还没明白咋回事呢,谢奕就跟着他去了。
桓温性格十分率真,谢奕为人也很直爽狂放,二人志趣相投,很谈得来。到荆州之后,两人时常饮酒作诗,搞个小聚会;在花园里,在酒桌上,两人不分上下,相处十分融洽,互相引为知己。
后来,谢奕每天都到桓府去,掀起头巾,露出前额,就如同在家里一样吟诵长啸,不计较任何礼节。桓温开始还引以为傲,时常说:“这是我方外的司马啊。”后来,粗心的桓温发现情况有些变化:谢奕无论是在他家里,还是在刺史府里,都不讲规矩了,不但说话不知轻重,不分场合,还时不时地来个偷袭,拍拍他的肩膀,高兴时猛然捏捏他的鼻子,或揪一小撮头发,搞得他很丢脸。桓温虽然生气,但又抹不开面子,怒不起来。
而谢奕则把桓温的容忍当成了不要脸的资本,继续着他的恶作剧,甚至常借着酒劲挑战桓温的底线。有一次,谢奕喝醉了,又来拉拉扯扯,桓温怕他纠缠,干脆假装不在。可是谢奕却在外面大声喊:“我知道你在呢,再不出来我就要破门了啊!”桓温知道他的个性,使了个诈,偷偷躲到老婆那里去。边跑还边回头,结果没看见前面的路,一头撞到柱子上去了。老婆看着狼狈的桓温,大笑着说:“如果没有你的狂妄司马,我还真见不到你这个大忙人啊。”一句话把桓温说得面红耳赤。
先生说过:“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桓温是逮着了狐狸,惹来一身骚。虽然谢奕非小人,但关系太过亲密总会有不方便之处。不过在这件事情中,最受益的恐怕是桓温的老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