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来,中国古代在军事上向来有北强南弱的传统。在古代的各个乱世中,北方的割据势力,在军事能力上对南方几乎都处于优势地位。只有少数时间,南方的军队对北方割据势力时有着短暂的优势。因此中国古代历史的发展,中原王朝的诞生,大多是由北向南的。可是并不能说南方的势力就绝对没有机会,乱世之中南方的军队还是表现出很强的战斗力。本章节要讲的南吴太祖杨行密便是其代表,他是能够率领南军逆袭北方藩镇的名将,遏制住了五代十国乱世往南方发展的势头,也被称为"十国第一人"。
杨行密晚唐时候崛起的淮南藩镇,本是江淮地区的农民起义军出身。起义军被官兵剿灭后,杨行密加入官军,走向了藩镇的道路。由于唐朝官军排挤起义军出身的将领,让杨行密带兵去遥远的朔方戍边,所以激起了兵变。兵变中杨行密率军驱逐了庐州刺史,自称八营都知兵马使,成为藩镇势力。晚唐时候中原藩镇割据严重,唐朝皇帝的诏令不出长安城,对遥远的江淮地区更无法控制,只能让杨行密当庐州刺史,以此来平息内乱。于是杨行密成为淮南节度使高骈属下的藩镇,拥有了自己的势力。
黄巢起义被剿灭后,秦宗权割据蔡州,招揽黄巢旧部,在中原地区四面征伐。江淮地区在中原以东,秦宗权派军队进入,与江淮的藩镇们发生战争。在这场战争中,高骈被黄巢旧部毕师铎所杀,杨行密也在扬州被毕师铎和秦宗权的军队围攻。杨行密兼并了高骈旧部高霸的势力,击破了秦宗权派往江淮的大将孙儒,以及黄巢留在江淮的其它残部,遏制了江淮乱局的蔓延。然后唐朝拜杨行密为淮南节度使和检校太傅、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正式承认其节度使的地位。于是杨行密派手下四处攻占,将淮河以南和长江以东各州纳入自己的势力范围。
在随后的战争中,杨行密与吴越王钱镠争锋十余年,双方互有胜败,最终奠定后南方十国中南吴国和吴越国的基本版图。最后双方联姻等方式平息兵戈,互相支持平定了内部的叛乱,使得南方政局趋于稳定。这样的环境让北方逃避战争而南下的百姓提供了避难之所,也开启了中华文化南下之风。
从此之后中华文化的中心被转移到了江南地区,很多北方文人在江淮和江南地区扎根,为宋朝达到新的文化鼎盛奠定了基础。后来的南唐李煜、北宋范仲淹、王安石等文化大家的出现,都得益于杨行密创造的北风南渐的文化氛围。因此宋朝南方文人对杨行密非常推崇,称其为"十国第一人"。
杨行密除了在治国上将江淮营造成政治和经济的中心,也在军事上保证了江淮和江南地区不受北方乱世的影响。他最大的功绩便是阻断了后梁太祖朱温向南发展的路线,将北方藩镇混战限制在中原和河北地区,避免了五代十国乱世的进一步扩大化。
在割据淮南以后,杨行密成为朱温向南发展的最大对手。以中国古代北疆南弱的军事传统,一般人的眼里江淮军队与中原军队在战斗力上是有巨大差距的。然而杨行密以其卓越的军事才能,跨过了这个鸿沟,让不可一世的朱温尝到了失败的滋味。
当时朱温正是巅峰时代,他剿灭了蔡州的秦宗权,驱逐了朱瑄和朱瑾兄弟,成为中原最大的藩镇。在政治上他得到了唐朝朝廷的支持,联合了河北的幽州节度使刘仁恭,协助朝廷的神策军攻打河东节度使李克用,军事上极为强盛。因此朱温打算向南发展,派出了手下第一人葛从周和心腹庞师古。在当时很多北方军队眼里,江淮军队弱小,根本不是北方人的对手,更何况后朱温派出的精锐部队。然而杨行密却展现出卓越的军事能力,击败了攻打寿州的朱温大将葛从周和庞师古,让朱温南下的企图破产。
杨行密不但守住了朱温南下大军,还组织勤王军队北上逆袭。当时唐昭宗被岐王李茂贞困在凤翔,便派使者任命杨行密为东面诸道行营都统、检校太师、中书令,封吴王,让其组织勤王军北上。杨行密的军队先后击败依附于朱温的武昌军节度使杜洪、荆南节度使成汭,从侧翼威胁朱温的军队。然而他又支援青州平卢军节度使王师范,大败朱温军队,杀死朱温侄子朱友宁,阻挡了后梁军东进的计划。然后朱温纠集二十万大军来犯,杨行密大将王茂章以弱胜强击败后梁军队,并在后梁并将杨师厚的追击下全身而退。
从这些史实中我们看到,杨行密在军事和政治上都有卓越的成就。在军事上他阻断了后梁军南下的道路,熄灭了朱温不可一世的野心,将五代乱世限制在中原和河北地区。政治上使江淮和江南成为乱世的避风港,让唐宋以来的文化得以保存,并逐渐南移到江淮和江南,为后来江南文风的鼎盛奠定了基础。
比较可惜的是,杨行密英年早逝,去世时才五十四岁,他的才能没有在乱世中得到充分的发挥。尽管如此,这并不影响他成为"十国第一人",也是南方十国中唯一一个在与北方藩镇竞争中占据上风的节度使。
后来有人说,如果杨行密没有英年早逝,他有可能统一南国,让五代十国出现南北朝分治的局面,也就不会有后来的南唐。实际上这种说法并不成立,也不大可能实现。杨行密和钱镠是一生之敌,也是南国最强的两个藩镇。他们斗了十余年,互有胜负,谁都不能完全压制对方,最终握手言和。
杨行密即便不英年早逝,也难以跨过钱镠这道坎。而且钱镠不可能英年早逝,他活了八十一岁。只是因为杨行密的地盘挡在吴越国北方,所以钱镠没机会与北方藩镇交手。可北方藩镇从未小看过钱镠,五代皇帝对钱镠都是以王爵敬之。可见钱镠与杨行密不分伯仲,都是南方十国最强者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