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高宗调露元年单于大都护府辖内突厥部首领叛唐后,单于大都护府逐渐走向衰败。
单于大都护府的衰败与唐朝的内忧外患息息相关。唐高宗后期,朝政大权被武则天掌控,武则天为了巩固自己的势力,大力铲除异己,唐朝内部局势动荡不安;加之这一时期西突厥和吐蕃频频侵扰唐朝边境,导致唐朝的边疆政权也不安定。
在这样的背景之下,唐高宗调露元年,“冬十月,单于大都护府阿史德温傅、奉职二部俱反,立阿史那泥熟匐为可汗,二十四州酋长皆叛应之,众数十万”,规模如此庞大的叛乱立即引起唐朝的高度重视。
一、萧嗣业平定突厥叛乱失败
1.大败而回
作为鸿胪卿、单于大都护府长史的萧嗣业本身担负着平定辖内突厥部叛乱的职责。叛乱发生之后,他即刻奉命与右领军卫将军花大智和右千牛卫将军李景嘉率兵讨伐突厥,讨伐初期萧嗣业等取得了一定的胜利,但是“因不设备;会大雪,突厥夜袭其营,嗣业狼狈拔营走,众遂大乱,为虏所败,死者不可胜数。大智、景嘉引步兵且行且战,得入单于都护府”,平叛最终以失败告终。唐高宗念及萧嗣业祖上功勋免其一死。但是,萧嗣业仍被“流桂州”,大智、景嘉等全被免去官职。
《册府元龟》卷443《将帅部》,对此也如是记载,“调露元年,突厥反叛,诏嗣业、领军将军苑大智、千牛将军季景嘉等讨之。嗣业等初战频捷,遂不设防。俄逢大雪,兵寒冻,列营不整,贼徒乘夜逼之。嗣业窘迫,拔营而走,众遂大溃,为贼所败,死者不可胜数。大智、景嘉引步兵且行且战,奔单于都护府。”
上述记载清楚的交代了萧嗣业平定突厥叛乱先胜后败的经过,但是令人深思的是萧嗣业深识番情,曾多次参与讨伐高丽、回纥与铁勒,作战经验丰富,为何此次平定突厥叛乱却最终惨败?
2.措手不及
通过史料记述可知这与萧嗣业本身有一定的关系。由于之前与突厥交手屡战屡捷,导致萧嗣业放松了对突厥的防备与警惕,最后使其有机可乘,反败为胜。加之作战过程中萧嗣业在遇到突厥偷袭之后没有采取积极有效的应对措施,反而仓惶逃走,致使军心涣散,士兵死伤无数。又单于大都护府辖内多为蕃兵蕃将,叛乱发生后,导致府内可用兵力锐减,寡不敌众,这也是为敌所败的一个不可忽视的原因。
其次,这一时期唐朝平定西突厥叛乱,讨伐吐蕃等军事活动致使唐朝军事损耗较大,军事力量削弱。唐高宗仪凤三年,“李敬玄将兵十八万与吐蕃将论钦陵战于青海之上,兵败,工部尚书、右卫大将军彭城僖公刘审礼为吐蕃所虏。时审礼将前军深入,顿于濠所,为虏所攻,敬玄懦怯,按兵不救。闻审礼战没,狼狈还走”。此次发兵西讨吐蕃的失败,对于唐朝而言是一个重大的打击,至此唐朝的军事势力不再威慑四方,而单于大都护府辖内的突厥降部也开始蠢蠢欲动了。
更重要的是,经过唐王朝将近五十年的羁縻统治,突厥部经济发展,生活安定,势力日益强大。加之突厥骑兵战斗力强,在助唐完成统一大业过程中东征西讨,“前面,在日出之方,一直打到莫离可汗那里,在西方,一直打到铁门(关)”,随着军事势力与威望逐渐提高,突厥部族的民族优越感不断膨胀,尤其是突厥贵族的民族意识更加强烈,他们肆机发动叛乱,企图重建突厥政权。
据《阙特勤碑》东面第6行到第8行所载,“由于其诸官和人民的不忠,由于唐人的奸诈和欺骗,由于他们的引诱,由于他们使兄弟相仇,由于他们使官民不和,突厥人民丧失了成为国家的国家,失去了成为可汗的可汗;高贵的男儿成为唐人的奴隶,清白的姑娘成了女婢。突厥诸官舍弃了突厥称号,亲唐朝的诸官采用唐朝称号,臣属于中国皇帝,(并为他们)出力五十年”,不难感受到突厥诸部虽然臣服于唐王朝,但是其内心却未彻底归顺。这种渐涨的离心力在外力的作用之下无疑会强力爆发。
如此形势之下的突厥叛乱使得萧嗣业措手不及,且最终战败。单于大都护府在北部边疆漠南地区的地位受到重创,同时唐朝也遭到了巨大的打击,丧失了北部边疆的直接管辖权,这也为分裂势力建立后突厥汗国埋下了祸根。此后,唐朝命裴行俭继续平定单于大都护府辖内突厥余众的叛乱。
二、裴行俭两次平定突厥叛乱
唐高宗调露元年萧嗣业讨伐单于大都护府辖内突厥阿史德部反叛失败之时,正值“裴行俭平服二蕃,再定十姓之年”,唐廷遂任命裴行俭为定襄道行军大总管,继续讨伐叛乱。裴行俭先后两次平定突厥叛乱,第三次未出师即因病去世。
1.一代名将
裴行俭,子守约,是绛州闻喜人。据载,其“曾祖伯凤,周骠骑大将军、汾州刺史、琅邪郡公。祖定,冯翊郡守,袭封琅邪公。父仁基,隋左光禄大夫,陷于王世充,后谋归国,事泄遇害;武德中,赠原州都督,谥曰忠”。显然,裴行俭祖上世代为官,功勋卓著。
出身名门的裴行俭本人也是文武双全、才华横溢,很早就踏入仕途,“幼以门荫补弘文生。贞观中,举明经,拜左屯卫仓曹参军”。唐高宗麟德二年担任安西大都护,时“西域诸国多慕义归降,徵拜司文少卿”。咸亨初年,改任吏部侍郎。任职期间,裴行俭“始设长名姓历榜,引铨注等法,又定州县升降、官资高下,以为故事”。唐高宗上元二年,加授银青光禄大夫。
唐高宗调露元年,时任礼部尚书的裴行俭被高宗任命为定襄道行军大总管,“率太仆少卿李思文、营州都督周道务等统众三十余万,讨击温傅”,这是裴行俭第一次率兵三十万平定突厥叛乱。如此大规模的出兵,是唐朝之前都不曾有过的,这足以看出唐朝对调露元年单于大都护府下辖突厥二部的叛乱非常重视。
讨伐突厥过程中,裴行俭总结“嗣业馈粮,数为虏钞,军馁死”的兵败教训,在到达朔州之后以谋制敌,“诈为粮车三百乘,车伏壮士五辈,齑陌刀、劲弩,以羸兵挽进,又伏精兵踵其后。虏果掠车,羸兵走险。贼驱就水草,解鞍牧马。方取粮车中,而壮士突出,伏兵至,杀获几尽”,此后无人敢再靠近裴行俭陆续派遣出的运粮车。
军队到达单于北面并扎营,“暮,已立营,堑壕既周,行俭更命徙营高冈”,士兵疲惫极其不愿,裴行俭再次下令催促,“比夜,风雨暴至,前占营所,水深丈余”,将士无不叹服。在裴行俭的带领下,军队连战连捷,杀敌无数。同时,可汗泥熟匐被部下所杀,奉职被擒获,突厥其余部众逃跑投奔狼山。凭借着出众的军事才华和领军能力,裴行俭第一次平定突厥叛乱取得初步胜利。
待裴行俭撤军后,阿史那伏念又发动叛乱自立为汗。唐高宗永隆元年裴行俭再次受诏率“将军曹继叔、程务挺、李崇直、李文暕等讨之”。
裴行俭驻军在代州的陉口,同时使用反间计令伏念与温傅相互猜疑,后“伏念恐惧,密送降款,仍请自效”,最终“率其属缚温傅诣军门请罪”,突厥残余部众基本全被消灭,这是裴行俭第二次成功平定突厥叛乱。但是,值得注意的是唐朝此次对突厥降将没有宽容,反而将阿史那伏念和阿史德温傅斩杀于东市,这是之前少有的。
2.出师未捷身先死
《阙特勤碑》东面第10行记述到:“成为敌人后,他们未能自立,重又内属了。唐朝皇帝并不考虑突厥人民曾出了这样多的力,他们说:‘我要灭掉突厥人民,并使其断绝后代。’他们(突厥)在灭亡”。通过碑文,能感受到唐朝斩杀突厥降将更加坚定了突厥人民的叛乱之心,这可以说为后来突厥又一次反叛埋下了祸根。
唐高宗永淳元年,“突厥阿史那骨咄禄复反叛”,裴行俭被任命为金牙道大总管,“率十将军以讨之”,这是裴行俭第三次准备平定突厥叛乱。但是军队还未出发,裴行俭即因病去逝,后被追赠为幽州都督,谥号为献。
裴行俭威震西域,大破突厥,这也是他一生主要的历史功绩。他两次平定突厥叛乱,为唐朝北部边疆政权的稳定立下了汗马功劳。虽然裴行俭不曾任职于单于大都护府,但是他对平定单于大都护府辖内突厥部的叛乱发挥了重大作用。
结语
这也侧面反映出单于大都护府在调露元年突厥阿史德温傅、奉职二部叛乱发生之后地位与作用远不如前。讨伐突厥平定叛乱本是单于大都护府官员的责任,但是由于其未能担任起“抚尉诸蕃,辑宁外寇,觇候奸谲,征讨携贰”的职责,所以只能征派其他官员平定叛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