窥一斑而知全豹,观一叶而知深秋,处一隅而观全局。
当我们拿到一块青铜残片、一块残缺砖瓦或是一角石碑时我们常会想到什么?许是那个时代的盛世繁华、承平休明,许是物品主人的一生跌宕、起起伏伏。
现今最早的拓本传为唐初所拓,曾藏于敦煌千佛洞,为唐太宗李世民伪《温泉铭》铭。自那之后,拓片技术已逐渐炉火纯青。
然近代以来,金石拓片多为书法家所临摹,在画作上却极为罕见,直至清末时期以海派四杰之一的任伯年为始的金石拓本博古画才渐渐出现在大众的视野里。
这是为何?
这恰恰是因为金石拓片自身带有的古韵气质与朴拙凌冽的气息与国画自身的舍形悦影、含蓄求意两两相撞,犹如一条楚河汉界,各自具有各自的光芒,分则各自光彩夺目,合则难以搭配协调。无论注重哪一个都显得顾此失彼,若彼此均衡,又容易显得不和谐。且山水画家常以“意”见长,配以外在的拓片便容易使得其境受到干扰。
拓,见字思意。左边是手,右边是石。指的便是用手以拓片常以宣纸、墨汁为工具,将器物上的文字或图案清晰准确的复制出来,拓片就如现代的摄影技术。同样的拓片,不同人手下所传达之意自然就不同。
许多砖瓦、碑文、青铜器因时间的洗礼而模糊不清或在浩劫中不幸消逝,可后人仍能有幸从中窥见一二,而感知当时的无限风华。
画家杨林用一双绘丹青山水的手,将这青铜、砖瓦、碑刻等巧用生宣纸拓出,于留白之处将心中所思所悟所感以水墨山水传达表现。这才有了这一系列的佛造像墨拓博古画。
画家杨林以拓片搭建起物品与人沟通的桥梁,古今这才有了跨时空岁月的联合。古之文化借今之画手,以古见今,以今鉴古。
大齐河清,海晏盛平。拓片的碑文犹如巨幅卷帘,从九重天而降。佛光满画,金光璀璨。质朴宁静又灵巧生动。
从拓工的功力来看,杨林的拓工清晰细腻,如刺绣镂花,细节分毫不丢,给后面的创作预留了足够的发挥的空间。
从颜色来看,选用传统墨汁配以生宣纸。两侧山石以大片青之浓淡配以西方的明暗的原理和角度,形意结合,中西合璧,雅俗共赏。
烟云供养,金身永恒。画幅的正中央,拓以佛像,构图严谨,拓片的位置选择得当恰到好处。
杨林画家并没有将其残缺之处补全,稍显斑驳的佛身增添了几分禅意,模糊的四周凝集了几分肃穆。
若浮云端,一切皆空。
又似脚踏山石,普度众生。
画面左幅佛身若悬坐山顶,文字若刻于山壁,又如瀑布悬挂山间。
四周云烟缭绕,雾气翻涌,恍若置身人间仙境。
万壑拱遗龛,第一眼便为之震撼。
古木参天,松根盘曲虬结。
以拓片为本源,向四周发散,与两旁的松树的根叶疏密浓淡相结合呼应,相得映彰。
由此可见杨林先生内心的那一片“何处惹尘埃”的澄明。
画家杨林巧妙地将拓片佛像与山水完美结合,在画界另辟蹊径,拓形、拓意、拓神,引观者于残碑金石里,抚古追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