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聊斋志异》借艺术幻境,补偿在现实中失落的人生目标和尘世欲求
1,《聊斋志异》中正面形象的书生赫然登第的圆满结局,和蒲松龄期望及第有关
首先,《聊斋志异》中正面形象的书生赫然登第的圆满结局,和蒲松龄期望及第有关。
一方面,这和儒家对于士子的理想人格规范有关。儒家的理想的人格,一来要"士志于道",说士人的功劳表现在对于天地正理和人间正义的维护上;二来要积极入世,通过参与政治来发挥自己的价值。而儒家在中国延绵千年,这样的功名意识也深入到中国士子的心中,比如,后世的"达则兼济天下"就是对此的体现。
2,《聊斋志异》中书生遇花妖狐魅主动惠顾,是蒲松龄对于自己现实中落魄的补偿
其次,《聊斋志异》中书生遇花妖狐魅主动惠顾,是蒲松龄对于自己现实中落魄的补偿。明末以来商品经济的繁荣,使得反对程朱理学"存天理灭人欲"的声音开始出现,比如李贽的"心学"就倡导人们从精神桎梏中解放出来,追求俗世中的乐趣。在这样的思想主流下,从达官贵人到平民百姓都开始享受生命、满足个人欲望,而在文学方面则表现为市民文学的繁荣。而蒲松龄生于明末、长与清初,也深受当时这一风气的影响,向往人生幸福,只是他低微的出身和阶级的限制,阻碍了他的这一愿望之实现。所以,在他的《聊斋志异》中士子们就会遇到花妖狐魅主动惠顾,进而摆脱困窘,实现尘世的欲望,这一点在《聊斋志异》的情爱故事中表现得尤为突出。
而中国文学作品书写男女情爱从唐传奇开始,《聊斋志异》深受其影响。在唐传奇中,唐代的文人向往的事情有:"进士及第、结媛鼎族、荣华富贵、得道成仙",而其中的女主人公也多是神仙下凡,对穷书生一往情深,书生遇到他们不仅会提升地位、怀抱美人,甚至会得道成仙。可见,这是文人欲望得不到满足的情况下,所产生的白日梦式的幻想,而《聊斋志异》则和这样的创作心态一脉相承。
第二,《聊斋志异》通过否定科考、称道"出世"来寻求平衡、消解苦闷
1,《聊斋志异》中蒲松龄通过否定科举,来为自己科考失败找台阶
首先,《聊斋志异》中蒲松龄通过否定科举,来为自己科考失败找台阶。科举诞生后,科考成为中国文人仕途的敲门砖,但是科考后的士子有两种命运,一种是一朝登第,一种是失败沉寂。在科举决定命运的时代,这样的落差给士子们带来了无法抹平的心灵创伤。而科考失败的蒲松龄也不例外,他同样陷入了巨大的苦闷和不平之中,只是,他将自身的失败归咎于社会的不公、吏治的腐败,以此来为自己追求功名而不得找台阶。比如,蒲松龄在《聊斋 自志》中称《聊斋志异》为"孤愤之书"。
而蒲松龄对科举制的否定,在《聊斋志异》中则表现为登科之人无才无德,不第之人英才济济。比如,《司文郎》中登科的余杭生,其文章浅薄不堪,而不第的王子平,其文章被人称许;比如,《自如玉》中的吴青庵,其文章甚至得到了太守的看好,然而依然不第。在蒲松龄的笔下,科举考试"黜佳士而进凡庸",这是他将自己的个人情绪融入到了文章中。蒲松龄对于科举制的鞭笞,不是因为他认识到了科举制的弊端,而是因为他不能科举成功而产生的的怨怼。
2,《聊斋志异》中蒲松龄通过称道"出世"来寻求平衡、消解苦闷
第三,《聊斋志异》借幻想中的美人对书生的相知相悦,寻求慰藉,肯定自我价值
1,《聊斋志异》体现了蒲松龄作为失意文人,高标自许、自怜的心态
2,《聊斋志异》体现了蒲松龄对自我价值的肯定
其次,《聊斋志异》体现了蒲松龄对自我价值的肯定。值得注意的是,《聊斋志异》中得到美人垂青的书生往往是正面形象。比如,《瑞云》中的贺生因为才情卓著,而得到杭州名妓瑞云的倾慕;比如,《娇娜》中的孔雪笠因为是圣人的后裔,并给工于诗书,因此得到阿松的垂青。而得到美人的垂爱之后,书生们也重情重义十分痴情,比如,《娇娜》中的孔雪笠在得到阿松的喜爱后,对她痴心一片;比如,《梅女》中的封云亭得到梅女的喜爱后,为她缢鬼"断屋梁而焚之",一片痴情。可见,书中的这些书生虽然穷愁落魄,但有着"真才实学"和人格魅力,形象都很光辉。
而书生得到美人的垂青,则是蒲松龄笔下的"知己情怀"。也是中国失意文人渴望知己的体现,比如,蒲松龄曾有诗歌写到:"世上何人解怜才,投珠付待世人猜。"这样的知己情怀,使得蒲松龄致力于描写书生和美人相知相恋的故事,写寂寥书生得到美人垂青的故事。
《聊斋志异》中的书生们虽然落魄失意,但是美人却慧眼识珠,给予他们充分肯定,还以身相许,将他们从"百无一用是书生"的宿命论中拯救出来。可见,他们的才华得到了红粉佳人的欣赏,是自身价值得到肯定的表现。
总结
综上所述,《聊斋志异》中"书生"的故事,是蒲松龄借小说,对自己进行的补偿。所以,《聊斋志异》中正面形象的书生赫然登第的圆满结局,和蒲松龄期望及第有关;《聊斋志异》中书生遇花妖狐魅主动惠顾,是蒲松龄对于自己现实中落魄的补偿;《聊斋志异》中蒲松龄通过否定科举,来为自己科考失败找台阶;《聊斋志异》中蒲松龄通过称道"出世"来寻求平衡、消解苦闷。而这些书生和美人相知相悦的爱情故事,则体现了蒲松龄作为失意文人,高标自许、自怜的心态,以及自我价值的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