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京之乱”不能明说的隐藏剧情：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石达开

在我们熟知的“天京之乱”故事中，东王跋扈、北王嗜杀、天王懦弱、翼王悲情。诚然角色的脸谱化受众面广便于传播，但这会消解人物的复杂性和历史事件的厚度。时隔多年“天京之乱”仍存种种疑点：东王势大却轰然倒台；北王发疯一样滥杀；天王闭门隐身；翼王两次出走天京。本文笔者将以翼王石达开的视角，来解构这场事变的暗线故事和以上谜团。

从斥责韦昌辉滥杀满门被屠，到深受洪秀全猜忌被迫出走，石达开在“天京之乱”中扮演的角色似乎一直很被动。但事实上作为翼王的石达开，从“三王联盟”到退出联盟再到洪、石对立，他一直都是这场天京事变的躬身入局者。出于对石达开悲情英雄形象的塑造（清廷要抬高对手来邀功；民国革命党要树立反清旗帜），各方都有意无意地弱化了翼王在“天京之乱”中的戏份，掩盖了这位太平军最著名统帅不为人知的权力斗争内幕。

石达开（公元1831年—1863年）绰号石敢当，广西贵县人，太平天国翼王，最富有传奇色彩和知名度最高的太平军统帅。石达开出身富农家庭，自幼丧父的他习文练武经商，与“大头羊”张钊（河匪）、罗大纲（天地会头目）交往甚密。16岁的少年英雄石达开被冯云山慕名拜访，两人相见恨晚，借由冯的传教石达开成为了洪秀全的迷弟。三年后石达开率四千族人散尽家财参加金田起义，跻身首义六王，受封为翼王（意为羽翼天朝）五千岁。

定都天京后，天王作为精神领袖深居府中，东王杨秀清统管军政外交，北王负责天京防务与粮食供应。只有石达开常在前线亲自指挥不同阶段的西征战事，这不是翼王嗜好作战，而是他难以进入天京权力核心的表现。事实上，石达开的施政才能非常出众，他坐镇安庆时因地制宜的“安庆易制”，被天王、东王认可并推广。经营江西的政绩也让清廷惧怕，安徽、江西两省也由此成为太平军最稳固的控制区。

定都天京的第三个年头，太平军诸王的权力斗争已趋白热化。洪秀全通过书信与身在前线的韦昌辉、石达开达成同盟，北王、翼王接受天王诛杨诏书。不想，石达开却以军情紧急为由在安庆停留了十日之久，来了一把隔岸观火坐看北王出头。而与东王素有积怨的韦昌辉、秦日纲等人在与天王密谈后，决定不等石达开，抢在杨秀清集结六千亲信部队之前下手。东王府突遭袭击，杨秀清还没来得及逃进应急的空墙便遭斩杀，他没料到的是三王竟然合谋对付自己。太平军诸王都想要东王节制诸王的权力，大家恨得不是杨秀清，恨的是自己不是“杨秀清”。

韦昌辉执行天王诛杨诏书时夹带私仇，将平日怠慢欺侮自己的东王侍从尽数杀死。直到火拼基本结束石达开踩着点抵达天京，站在道德制高点上指责北王诛杀太甚。此时的韦昌辉苦等天王公开颁布诏书不得，本来的盟友石达开迟来不说，又公开与自己决裂。韦昌辉冷静下来惊觉天京局势已对自己非常不利，他决心先下手为强以自保，扩大了对东王余党的屠杀范围，屠灭翼王府满门，并派兵围攻天王府以图挟持洪秀全。

缒城而出的石达开，开始坐镇安庆收拢东王的余党，及天地会、三合会等太平军边缘势力，一时间竟达十万之众。身负家仇的翼王高举为东王平冤报仇的旗帜，发动对天京的“靖难之役”。而让此前想派兵挟持洪秀全的韦昌辉始料不及的是天王府固若金汤，自己也众叛亲离。随即洪秀全派出亲兵擒住韦昌辉，贬为“北贼”肢解而死，将其首级送往翼王军营。在整个天京事变中闭门隐身的洪秀全静如处子动如脱兔，不费吹灰之力便清除了东王、北王的势力，捎带翼王的家眷亲信。随后翼王逼着天王将自己的心腹顶天侯秦日纲、佐天侯陈承瑢处死方才作罢，他认为该轮到自己当政了。

太平天国的“军师负责制”金田起义前就已确立，洪秀全只是名义领袖，大权基本被兼任军师的杨秀清独揽。石达开率军逼宫，在天王眼里他与篡权的东王、弄权的北王无异。在洪秀全的安排下，石达开虽以通军主将头衔总领政务，但政务上被天王的两个哥哥分权，军事上又被陈玉成李秀成分权。被架空的石达开独居翼王府，让人凡事以文书呈上，次日再将批示张贴于府门外墙。

石达开本以为自己是“黄雀”，结果后面还有“捕雀人”，姜还是老的辣，所有人都被洪秀全给耍了。天王拿回了实权，他当然不会允许第二个“杨秀清”的出现。论势力翼王远不如东王，取天王而代之定然行不通，但枯坐天京自己的一身抱负将无处施展。在进行了周密计划后，石达开带领几千亲信部队不辞而别离开天京前往安庆，打着太平天国的旗号继续挖洪秀全的墙角。但除了少数自家将领外，陈玉成、李秀成、林启荣、汪海洋等太平军干将都恪守驻地，没有追随翼王。缺少能征惯战的将领，也是曾经百战百胜的统帅石达开出走天京后，屡战屡败一胜难求的主要原因。

面对天王罢免两个哥哥王位、奉上“义王”金牌的让步石达开无动于衷，他清楚没有军师头衔一切都是虚的。在聚集数十万大军后，石达开开始了他的宏图大业，第一阶段：以江西为基地，出击湖南和浙江福建，但名将的头衔让他成为清军的重点打击对象，所到之处都是硬仗血战。第二阶段：欲千里行军割据巴蜀，结果沦落成流寇式打法，翼王渐失军心，将领出走部队离散，石达开缺乏政治纲领、统筹规划、组织部队的短板暴露无遗。

主流观点认为石达开的部队有效牵制了清军大量主力，对太平军取得三河镇大捷、再破江北江南大营等胜仗是有贡献的。这里只举一个例子，红军长征后期张国焘红四方面军的作战，也有效牵制大批川军，从侧面支持了中央红军在陕北站稳脚跟，但他毫无疑问是个分裂者。

历史上的石达开是早早就封王开府的，统率千军万马的人物怎么可能是个单纯作战不牵涉权争的傻白甜。石达开人性中的复杂使其更加有血有肉，他在执政权争方面的作为也不该被忽视。身临权力巅峰满门被杀，兵败大渡河舍身救人，教员评价石达开总算是个英雄，值得被历史和人民铭记。

#太平天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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