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汉法治国，重用汉人

忽必烈从小就接受了汉文化的熏陶，受到汉人的影响。“思大有为于天下！”他喜欢结变儒士和释道名流，好访问前代帝王事迹，犹赞赏唐太宗李世民得天下治国家的业绩，因此在他的成长及思想形成的过程中，始终都有着汉文化的影子。

在这方面，对他影响最大是汉人刘秉忠。刘秉忠，名侃，字仲晦，曾任金国小吏，后弃职出家，与云海惮师一起北讲道，被忽必烈留在身边，商议军国大事。刘秉忠博学多能，善于出谋划策，深受忽必烈重视。

忽必烈因刘秉忠的关系对汉族文化产生兴趣，之后招来越来越多的读书人到王府。西京赵璧与刘秉忠同年入幕。忽必烈称他“秀才”，让自己的妻子亲自为他做衣服以示宠爱。忽必烈还让他学习蒙古语，翻译《大学衍义》，发挥《大学》思想，告诉封建皇帝如何治理国家，好为忽必烈讲说，常年不辍。赵璧又推荐了金朝状元王鹗。如此这般，忽必烈通过召见或者他人推荐，将许多儒生招致麾下。连隐居山林的大儒姚枢也被招来为忽必烈讲帝王之道，忽必烈的儿子真金甚至作为学生从姚枢授教。

1251年，忽必烈之兄蒙哥即大汗位，让忽必烈负责“漠南汉地军国庶事”。漠南邢州地带是巴歹、乞失里黑两功臣的封地，1236年窝阔台汗赐予，金时有居民八万余户，两功臣初受封时有百姓一万八千户，如今已经只剩五六百户了。他们束手无策，请忽必烈帮忙。

刘秉忠看出了他的疑虑。他从南到北走遍了大半个中国，今见家乡竟如此凋敝，不觉心内惨然。此处如此，天下之大，蒙古军铁蹄所到之处，不皆如此吗？如果再不实行汉法，那只能给老百姓带来更大的灾难，蒙古帝国也必然会遭到更猛烈的反抗。如果邢州治理有成效，至少在这个胸有大志的王子身上，会找到推行汉法的希望。

此时，忽必烈寻求治理邢州之策，这正是一个推行汉法，让汉人的法理在他思想中扎根的庭机。于是，他对忽必烈说：“王爷，邢州原是贫僧的家乡，见到此情此景，贫僧异常难过。佛家说，普度众生，回头是岸。如此现状，要解决也不难。”

“不难？”忽必烈疑惑地问道，“子聪，快快说来听听！”

刘秉忠说道：“佛家说，万事皆有因果。要治理好这个地方，必须先弄明白这个地方凋敝的原因是什么。出家人不打狂语，恕贫僧直言，此处凋敝皆有蒙古军惟利剿杀，子女玉帛悉归其家，所掳入口尽为私奴；再加上巴歹、乞失里黑两位功臣在此，跑马圈地把人片良田毁做牧场，致使农户无地可种，执妻携子，四散逃亡，造成上地荒芜，满目疮痍，民不聊生。”

忽必烈喃喃地说：“为什么呢？就因为我们是蒙古人吗？”

刘秉忠答道：“王爷，这是事实。蒙古大军所到之处，动辄屠城焚屋、纵兵劫掠，那样的传统和权力，也许在草原上可以行得通，可这里是中原！”

刘秉忠接着说：“北魏是鲜卑人拓拔圭建立的，魏孝文帝为了与中原汉人和睦相处，不顾太子和守旧老臣反对，不但摧国都从老家平城迁到内地洛阳，而且穿汉衣、说汉话、写汉字，甚至连姓也由拓拔改成了汉姓元。所以，后世又称他为魏孝文帝元宏。他的举动，博得了中原汉人的信任和拥戴，奠定了北魏一百五十年的基业呀！”

忽必烈心里很清楚，如果完全照搬拓拔圭这套，蒙哥汗不会答应，诸王不会答应；想到这里，他沮丧地说：“魏孝文帝的做法很开明。可是，现在我们没有办法。如今我们的这个难题该如何办呢？”

刘秉忠洞悉忽必烈的难处，说：“我认为眼下可以办两件事。”

忽必烈问：“哪两件？”刘秉忠说：“一件是选贤任能。我们应广开幕府，招揽天下贤才，随时能为王爷您量才使用。现在邢州之地，非张耕、刘肃二人不可为之。王爷当责其克期见效，以作为效法的榜样，以使天下均受到恩赐。”刘秉忠又说：“国以民为本，民以食为本，本固则国兴，历朝历代莫过于此。汉地以农耕为主，农耕是本中之本。所以，当务之急是轻徭役，减赋税，奖励农耕。治理汉地，应当用汉法，不能用治理蒙古部族的老办法，这样汉人容易接受，才不会出现惶恐不安的混乱局面。”

这次忽必烈没有说话。他低头沉思良久，然后担心地说：“采用汉法自然是好的，可是，蒙古王公贵戚、豪门元勋都来自漠北，让他们丢掉祖宗成法而用汉法，他们一定不会同意，肯定会竭力反对的。”这时，姚枢插嘴对忽必烈说：“王爷，这事您不用担心，我们在下面已经议论过了，采用汉法是长远的目标，但不能操之过急，需一步一步慢慢来。眼下可以这样做，一方面继续实行担宗旧法，一方面参照唐宋旧制，逐步变更，慢慢推行，使不合时宜的旧法越来越少，适合适宜的汉法新制越来越多。我相信，随着时间的推移，大多数蒙古人会渐渐习惯的。”

忽必烈觉得这个主意不错，既不会激怒蒙哥赶汗和亲王元勋，又能消除汉人对蒙古人的隔阂、仇恨，心中极为高兴。姚枢却说：“王爷，此事还得请示蒙哥太汗方能实行。这样一方面我们有大汗的支持，不怕这地方的蒙古贵族的扰乱；另一方面也堵上了一些在蒙哥大汗身边进谗言的人的嘴巴。”于是，郝经赶忙起草奏折，上报蒙古大汗。获得恩准后，他选派内侍脱兀脱、牧守张耕、尚书刘肃等人前往邢州。结果击了不到一个月，当地户口就增加了十倍。这让忽必烈非常高兴，从此对儒生们和他们推行的汉法更加信任了。第二年，他又派杨惟中、赵璧、史天泽等，前往饱经战乱的河南各地去整治。过了一年，又派杨惟中、商挺等去治理关中。汉儒们的整治在河南和关中也获得了成功。

当然，忽必烈重用汉人、推行汉法的成功，使他在汉地中的声望迅速提高。也引起了蒙古贵族和朝中大臣等守旧势力的不满，蒙哥便以忽必烈患有脚病需要回家休息为由，解除一他的兵权。在汉儒们的策划下，他不但躲过了这场考验，反而有了指挥东路灭宋的指挥权。

1259年，蒙哥大汗逝世的消息传来。忽必烈在汉人的帮助下，1260年先发制人，在开平称汗，并且凭借着近十年经营漠南汉地所积聚的经济和政治实力，一举打败了另一个汗主他的弟弟阿里不哥，确立了君临天下的绝对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