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洋人物志：秦州起义

清朝末年，满清的统治摇摇欲坠，甘肃许多有识之士激于爱国热忱，投入到反清革命的洪流之中，为辛亥革命的大时代革命风潮贡献了自身的力量，甘省各地起义又以秦州（即天水）起义最先成功，也是全国辛亥革命运动中的最后一次起义。秦州处于甘肃最东端，是甘肃“南入川，东通陕”的门户要道，临近富庶的陕西关中地区，省府兰州与之相距则较远，故而陕甘总督管制秦州有鞭长莫及之憾，陕西革命党革命思想风潮却迅速传入，秦州得西北革命风气之先，民众同情和向往革命，也积累起发动起义的条件。

秦州（即天水）人陈养源曾在山东为官，值1900年八国联军侵略京津，慈禧、光绪奔命西逃，陈养源确定清朝气数将尽遂决意辞官，于1903年赴上海开设书局、办报纸，1905年因主办报纸宣传革命思想，遭到上海道袁树勋查封，陈养源愤愤不平抑郁而死。留居上海期间，陈养源结识孙中山、蔡元培、章炳麟等一众革命者，朝夕探求革命思想耳目一新，甚至慷慨解囊资助革命活动，又接济在沪的秦州籍学子，教育进步青年以爱国革命精神自励，积极宣传革命思想，培养起一批倾向革命的爱国人士，为秦州起义奠定了思想舆论的基础，由此影响甘省爱国人士萧润生、董戒、张衍荪、魏绍武、汪剑萍、张锦堂、刘铭玉、王汝翼等皆参与发起秦州起义。

1911年10月10日辛亥革命爆发，当时驻兰州的陕甘总督长庚把持大权负隅顽抗，派遣甘军镇压陕西革命军，又命令黄钺赴秦州募组"骁锐军"以防民变，不想黄钺到秦州后，召集革命志士2000余人于1912年3月11日发动起义，迅速成立甘肃临时军政府，召集秦州巩秦阶道向燊、知州张庭武、守备梁国栋、千总韩孝忠、城防军长官杜杰等文武官员，又有城中绅商百余人观礼。秦州军政府随即通电南京、上海、武汉及川、陕各省革命军，使西北的革命形势为之一振，给清朝在大西北的腐朽统治以沉重打击，有力地牵制甘军的力量，减轻了陕西军政府的压力。

原来黄钺本是湖南宁乡人，其父黄万鹏曾随左宗棠平定新疆阿古柏叛乱，因功出任新疆提督，故与长庚有旧交，而黄钺自幼即怀报国之志，及年长在新疆、甘肃、陕西等地做过下级军官，见闻日广思想渐开。自1898年戊戌变法失败后，黄钺对腐朽衰落的清朝彻底绝望，遂有推翻满清革命救国的志向。曾在上海组织秘密革命机关，且参与营救章太炎、黄兴等同盟会员。1905年黄钺于湖南创办织布厂，掩护其秘密的革命运动，因被巡抚端方发觉而逃往上海，次年经黄兴介绍加入同盟会，自此矢志追随孙中山革命；1910年，黄钺受同盟会派遣到甘肃开拓革命阵地，以策应革命党在东南发动起义，故而带领一批湖南人到兰州谋职，通过长庚实际是谋得甘肃兵备处总办一职，随即联络组织“大同会”宣传革命，秘密发展革命力量。

辛亥革命爆发，甘肃官僚刘尔炘、张林焱等人竭力主张迎清帝偏安西北，彭英甲、赵惟熙则叫嚣民众起义“乃吾辈升官发财之日大至”，陕甘总督长庚派兵3万镇压陕西革命军。黄钺认为秦州“义旗一举”，即可“截甘军后路……则陕危不救自解，共和可望告成”，遂主动请缨赴秦州布防。长庚初命黄钺统带“骁锐军”10个营开拔，兰州道彭英甲密告“黄是革命党。”长庚闻讯疑惑不定，遂将兵员减至6个营，黄钺遂引军赴秦州。

到达秦州后，黄钺与陕西革命军首领张云山取得联系，请求派兵增援起义，然而当时陕西革命军与甘军激战乾州无兵可派。黄钺只能依靠秦州兵力，遂与革命党人向燊、陈贞瑞等谋划起义，又令革命党人周昆、黎兆枚联合陇南驻军及新军，吸纳进步青年、开明士绅等支持革命，此时黄兴自南京紧急派人协助黄钺，经过紧张的准备部署，动员2000余人于1912年3月11日凌晨发动起义，击毙游击司令玉润，生擒知州张庭武，其余旧官僚见大势已去未做抵抗，义军迅速占领筹防局、州署衙门、游击衙署和军械火药库，黄钺亲自率兵攻占巩秦阶道道署，随即成立甘肃临时军政府，黄钺就任军政府正都督，向燊为副都督，刘文厚为招讨使，魏绍武为使署参谋长，试办地方自治的张士英为总务长，回族士绅哈铸任副总务长，魏洪发任参谋长等，另设军政、财政、民政、教育、司法、交通等六司，由各司司长主管事务。

起义成功后，袁世凯拒不承认秦州建立的军政府，数日后兰州成立甘肃临时省议会，3月19日始兰州成立“甘肃军政府”宣布脱离满清，袁世凯任命甘省旧官僚原护理甘肃布政使赵惟熙为甘肃都督，赵惟熙依仗袁氏撑腰大施淫威，致函黄钺要求立即取消秦州军政府，又威胁欲“诉之于武装”；临时议会议长李镜清等反对用兵，派马福祥赴秦州协商。起初黄钺据理坚持，双方谈判陷于胶着之态，后经黎元洪、谭延闿等替黄钺辩白，秦州人汪剑萍、周尚志赴京上书，又随着革命党人在西北的失势，黄钺感到势难撑持而妥协，至6月正式撤销军政府。卸职后，黄钺拒绝袁世凯“留京备用”的邀约，应谭延闿之请前往湖南，其率部离开秦州南归时，妇孺“环跪道旁，涕泣相向”。

此后赵惟熙之流把控甘省权位，宵小似彭英甲之辈被授为布政使，而正义之人如议长李镜清者却因弹劾弊政恶行而遭刺杀，甘省进步人士水梓、邓宗等也受迫害而逃散，秦州乃至甘省的革命果实被荼毒殆尽，前清旧官僚摇身一变跻身革命政府加官晋爵，甘肃陷入封建军阀的黑暗统治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