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千多年前的春秋战国,自天子至列国诸侯,皆讲贵族之说。何谓贵族?贵族就是可以世袭爵位的家族,天子之后可为天子,诸侯之后可为诸侯,权臣之后可为权臣。
这种传统贯穿于整个春秋战国时代。可是,最早破坏这种传统的,却是一位周天子。周幽王宠幸褒姒,废黜申后以后又“废太子宜臼为庶人”,这件破天荒的事情不仅削弱了周天子的信誉度,更是引发了此后的超级动乱。
此后数年之间,姬宜臼受列国拥戴成为周天子。姬宜臼迁徙都城至于洛邑,为了表现自己的正统性,便又将周幽王敕封的褒姒与伯服“俱废为庶人”。周幽王的废太子为庶人,引发动乱;周平王的废前太子为庶人,却是“尽欢而散”。
“悼公以偪阳子助楚,废为庶人,选其族人之贤者,以主妘姓之祀,居于霍城。”晋悼公联合列国攻灭偪阳国的原因,是因为偪阳国君依附楚国。而重新选了偪阳国君之族人主妘姓之祀,实际上不过是选了另外一位依附晋国的国君而已。至于偪阳国君,就成了庶人。
晋国公族之争时,曾有连坐之罪。“智起、中行喜、籍偃、州宾、辛俞皆斥为庶人”,在公族之争中失败了的权臣,其身边的随臣们也被贬为了庶人。这样的情况或是连连发生在春秋战国时代。
而最悲壮的“废为庶人”事件,是“三家废晋靖公为庶人”。韩赵魏三家不仅废黜晋国末代国君为庶人,甚至还“迁于纯留,而复分其余地”,此后数年之间晋国“祀遂绝”,晋国之灭代表着一个时代的终结。
周幽王废黜太子宜臼是天子之命,晋悼公废黜偪阳国君是诸侯纷争,而韩赵魏三家废黜晋靖公则是以下犯上。诸如种种,实际上在周人的礼法中,都是存在问题的。因为诸如种种,都不曾属于天子礼法的范畴。
谁有废黜别人为庶人的权力,因为什么原因可以废黜别人为庶人?这样的问题或许在周天子看来就不是什么问题,不管是什么原因,不管是什么样的权力,最终解释权都应该归结于周天子。只是,春秋战国之时,更多的废黜庶人之事件,并非出自天子,更多则发生在诸侯列国之中。
商鞅变法之后的秦国,大概率商鞅已经将“废为庶人”这样的规定写入了秦法。于是,在推行变法的过程中,因“大夫甘龙、杜挚私议新法”,两位秦国国君身边的红人也被“斥为庶人”。这一场“废为庶人”事件就是商鞅的杀鸡儆猴,也真的起到了震慑作用,为此后商鞅的变法之事奠定了根基。史书典籍中有言:于是道路以目相视,不敢有言。
秦法之中,不止私议秦法有罪,会被贬为庶人。战场之上,若是因兵败之事,也是可能会被贬为庶人的。比如,“秦王政怒桓齿奇兵败,废为庶人”,桓齿奇在攻赵之战中兵败,就被秦王嬴政贬为了庶人。
“王贲尽取魏地,为三川郡。并收野王地,废卫君角为庶人”。
“秦王政发驾亲至樊口受俘,责负刍以弑君之罪,废为庶人”。
“王贲兵渡鸭绿江,围平壤城破之,虏燕王喜,送入咸阳,废为庶人。”
六国国君,列国贵族,或是大多都被秦王嬴政废为了庶人。
自此,世袭的贵族之家,几乎就已消失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