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大部分地区的短暂统一
正当东晋在王敦、苏峻之乱以后这一时期,内部暂时相对平静和少事,北方中原地区也在饱经战乱之后,出现了后赵时北方大部分地区统一的局面。
但不久以后,由于石虎的残暴统治,北方人民又复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公元318年,汉刘聪死,经过一番内乱,皇位被刘曜夺去。
刘曜迁都长安,改国号为赵,史称前赵。
刘曜,乃刘渊之族子,少养于渊。
年少时,博览群书,汉化较深。刘曜称帝后,立太学于长乐宫东,立小学于未央宫西,选百姓年二十五以下、十三以上,神智可教者千五百人,以朝贤宿儒教之。
石勒于刘聪死后内部大乱时,出兵占有平阳、洛阳,自称大单于、赵王,定都城于襄国(今河北邢台),与刘曜东西相峙。
史称石勒之赵为后赵。
关中地区,经汉未及西晋未年的破坏,到刘曜占有时,并未有多少恢复。这是个胡、汉、羌、氏民族杂处的地方。
刘曜在这里与羌、氏的战争频仍。
公元320年,刘曜部将解虎及长水校尉尹车谋反,与巴人首领句徐、厍彭相联结。
刘曜杀解虎、尹车、并杀句徐,厍彭。于是巴众反,“四山羌、氏、巴、羯应之者三十余万,关中大乱,城门昼闭”。
同年,又与陇右氏羌虚除权渠部战。
此后,又连年与仇池氏羌杨难敌战,与陈安战。
后来,他又向凉州张茂进攻,“自陇长驱至西河,戎卒二十八万五千,临河列营,百余里中,钟鼓之声,沸河动地”。
但刘曜自己也知道他的“中军宿卫已皆疲老,不可用也”(《晋书•刘曜载记》)。
公元325年,刘曜与石虎在洛阳附近作战。
夜里,“军中无故大惊,士卒奔溃,乃退屯渑池。夜,又惊溃,遂归长安”(《资治通鉴》卷九三)。
无故大惊奔溃,说明刘曜军队因连年战争,士卒疲惫,战斗力已非常弱了。
成帝咸和三年(328),后赵石虎率军四万自积关(今河南济源西)西入,下河东五十余县,遂进攻蒲坂(今山西永济西)。刘曜救蒲坂。
石虎退,刘曜追之,于高候原(今山西闻喜北)大破石虎军,石虎败奔朝歌(今河南卫县)。
刘曜自太阳(今山西平陆西南)渡河攻洛阳金墉,分兵攻汲郡。河内、荥阳、野王皆来降。石勒部将石生守金墉,自八月至十一月,刘曜攻之不下。
冬十一月(这年冬十一月十五日已进入公元329年1月),石勒亲自统步骑救金墉。
臣下劝他不要出兵。石勒说:“刘曜率十万大军,攻金墉一城,一百天攻不下,已看得出他的师老卒怠了。但如不救金墉,金墉破,刘曜乘胜来攻,将席卷河北,就大事不好了。”
石勒的大臣徐光对他说,“刘曜高候大胜之后,不能乘胜直趋襄国,而去围攻金墉,这本身就说明他的无能为。伐之必胜。乎定天下,在此一举,机不可失。”
石勒对刘曜可能采取的作战计划作了三种估计。他说:“曜盛兵成皋关(今河南荥阳西北,汜水入河处),上计也。阻洛水,其次也。坐守洛阳者,成擒也。”(《晋书,石勒载记》)
石勒到成皋,见无守军,高兴地对左右说,“可以贺我矣。”大军直抵洛阳。刘曜军十余万,集中在洛阳城西。石勒自帅步骑四万人入洛阳城。石虎率步卒三万自城北而西,攻刘曜中军。
石堪、石聪各以精骑八千自城西而北,击其前锋。
石勒帅大军出城三面夹击。刘曜自幼嗜酒,未年尤甚。
这次大战之前,刘曜又大饮酣醉。临战,石堪以骑兵冲击,曜军大败。
曜昏醉退走,落马坠于冰上,为石勒军所俘。后被杀。
刘曜子刘熙、刘胤放弃长安,逃往上卦(今甘肃天水)。
公元329年,石勒出兵攻占上邦,杀刘熙、刘胤等。前赵亡。至此,西起关陇,东接辽西,大河中下游广大地区都归在后赵统治之下,形成了北方部分地区一统的局面。
尽管这个局面没有长期维持下去,但在十六国的混乱时期也是值得重视的。
石勒,没有读过书,不识字,但聪明而有才略,又勤奋好学。在戎马倥偬中,常令儒生读书给他听。
石勒占据襄国(今河北邢台)后不久,就建立大学,简取明经善书者署为文学椽,选将佐子弟三万人教之。后又增置宣文、宣教、崇儒、崇训等十余小学于襄国四门,简将佐豪右子弟以教之(《晋书•石勒载记上》)。
他提倡经学,任用儒家。
以从事中郎将裴宪、参军傅畅、杜嘏并领经学祭酒,立秀孝试经之制。
又命各郡立学宫,郡置博士祭酒二人,弟子百五十人。
石勒拉拢、使用一些汉人作官,帮助他进行统治。
同时,对汉人也有杀戮,有报复。
大致可以认为,石勒的这些作法是有一定的政治考虑的,不是简单的残杀。对一般汉人、老百姓,石勒懂得,应当加以安辑,使他们能够安定地生活。
《晋书•石勒载记上》称:“勒与刘零、阎黑等七将率众三万寇魏郡顿丘(今河北安阳、临漳、清丰一带)诸垒壁,多陷之。假垒主将军、都尉,简强壮五万为军士,老幼安堵如故。军无私掠,百姓怀之。”
“攻巨鹿,常山(今河北石家庄到巨鹿一带),害二郡守将,陷冀州郡县堡壁百余,众至十万。其衣冠人物,集为君子营。乃引张宾为谋主。”
后来,他在襄国设崇仁里。“徙朝臣椽属已上士族者三百户于襄国崇仁里,置公族大夫以领之。”
张宾,说他之所以依靠石勒,是因为“吾历观诸将多矣,独胡将军可与共成大事”(《石勒载记附张宾传》)。
张宾是十六国时期很有才略、高识的人,对石勒在政治上军事上都很有帮助。
北方的上层人物多和张宾一样,愿意依附石勒。
张宾说:“自将军神旗所经,衣冠之士,靡不变节,未有能以大义进退者。”(《晋书•石勒载记上》)这说明北方“衣冠之士”乐于依附石勒者不少。
但这也并不是说在石勒统治时期,北方胡汉各族的关系是非常融洽的。
石勒曾对胡人“重典禁法,不得侮易衣冠华族”(《晋书•石勒载记下》)。
这条禁令的本身,就说明侮易衣冠华族的事实是存在的。《石勒载记》记有这样一个故事:“勒以参军樊坦清贫,擢受章武内史。既而入辞。勒见坦衣冠敝坏,大惊曰:樊将军何贫之甚也?坦曰:顷遭羯贼无道,资财荡尽。勒笑曰:羯贼乃尔暴掠邪!今当相赏耳。坦大惧,叩头泣谢。勒曰:孤律自防俗土,不关卿辈老书生也。”
内迁的胡羯,在魏晋时期是备受汉人统治者的欺辱的。
如今他们的贵族占据了统治地位,他们把对汉人统治者的仇恨撒在一般汉族人身上,也是难免的。
但石勒是懂得胡汉各族的相安,对他巩固统治的重要性的。他是用法律来维护这种相安的。
石勒采取措施,鼓励生产。
他“遣使循行州郡,劝课农桑。曾以右常侍霍皓为劝课大夫,与典农使者朱表,典农都尉陆光等循行州郡,核定户籍,劝课农桑。农桑最修者,赐爵五大夫”。他采用魏晋的户调田租制,每户出户货二匹,租谷二斛,这比魏的田租亩四斛,户出绢二匹,绵二斤和晋的收租四斛,绢三匹,绵三斤,要轻的多。
这在战争频仍,生产破坏的十六国时期,也是难能可贵的。
石勒还注意建立法律、租税、田亩制度,稳定国家秩序。
但他的时代究竟还是个战乱时代,军事权力的分配是一件头等大事。随石勒一同起家的石虎,领兵多年,威震内外,但残暴不仁,诸子又并握兵权。
这对儒雅的太子石弘是个极大的威胁。
石勒在世时,未加防范,石勒一死,石虎就杀掉石弘,自己称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