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历朝历代都是名将辈出的,在南北朝这种战火连天的时代,更为名将处世创造了充分的环境条件。南朝刘宋的名将檀道济便是这个时代名将中的佼佼者,甚至有人认为中国古代兵法中“三十六计”的说法就是源于他。然而这位名将在为刘宋立下赫赫战功的同时,却没有得到好的结局。在宋文帝刘义隆执政时期,遭到皇帝的猜忌,最终被以“养寇自资”的罪名被处死,他的家族也遭到连累而近乎灭绝。他的死也给刘宋防御北魏南下侵略带来重大影响,使得刘宋军队无法抵御北魏的侵略,被对方打到建康城下。
对于檀道济被处死的原因,历史上众说纷纭。其中最为著名的说法就是檀道济功高盖主,因而被刘义隆所猜忌,最终才惹了杀生之祸。从历史典籍上的记载来看,这种说法是有一定道理的。在刘宋建立的过程中,檀道济的功勋是毋庸置疑的,他还是刘裕临终前的顾命大臣之一。尤其是在拥立刘义隆为皇帝后,他又协助刘义隆出兵剿灭了反叛的荆州刺史谢晦,可以说在当时是刘宋军队中的第一人。以他当时在军队和朝廷的地位,被皇帝猜忌的可能性是存在的。但是说他因功高盖主而被处死,这就比较牵强了。
功高盖主是个似是而非的概念,并不是正规的罪名。实际上历史中的顾命大臣,个个都是功高盖主的。因为他们在小皇帝还没有出身时,就已经在为老皇帝卖命立功了。如果以这样的罪名被处死,那朝廷中的老臣全部都被杀光了。实际上也并不是每个老臣都被小皇帝猜忌,所以功高盖主并不是檀道济被处死的根本原因。而刘义隆声称檀道济“养寇自资”的罪名也很难成立,因为他并没有拿出直接的证据。从中国古代带兵打仗的习惯来讲,“养寇自资”几乎是乱世的常态。如果这个罪名说得通,那防御北魏的大半刘宋将军都该被砍头。
因此这两种说法都不可能是檀道济的真正原因,前者是檀道济被处死后同情者的揣测,后者是刘义隆用来搪塞天下人的托词。檀道济被处死的真正原因,还是从他的历史中去寻找,凭空猜测的结果是站不住脚的。从历史上来看,檀道济固然战功彪炳,但是在很多行为上却是具有很大争议的。这些争议虽然在事发当时被压下来了,但对刘宋朝廷和皇室的影响却非常深远。总结檀道济的一生可以发现,这些引起争议的黑历史对他的人生产生很大影响。正是这些黑历史成让刘义隆对檀道济产生了成见,是他不得不死的主要原因。
檀道济一生中最大的争议既不是几个儿子和党羽在朝中占据重要地位,也不是无故丢失河南的领土,而是参与了徐羡之等顾命大臣弑君的行动。刘裕临终前将皇位传给了太子刘义符,并任命徐羡之等人为顾命大臣,辅佐刘义符治理刘宋,而檀道济便是顾命大臣之一。但刘义符当了不到两年的皇帝,便在徐羡之等人策划的政变中被废杀,他们改立了刘义隆为皇帝。在这次政变中,本来在外镇守广陵的檀道济被召回建康,带兵参与了这次行动。可以说在废杀刘义符的过程中,檀道济和他的军队是重要的武力支撑。
在刘义隆即位后,为了稳固自己的皇位,很快对废杀刘义符的顾命大臣采取手段,徐羡之等人先后被杀,只有檀道济没被追究责任。不仅如此,檀道济还带兵参与了围剿顾命大臣之一的荆州刺史谢晦的战争,并成为击败荆州军团的中流砥柱。这样的经历让檀道济立下了赫赫战功,也充满了争议。
前文讲过顾命大臣们之所以要废杀刘义符,是因为刘义符和顾命大臣们争权。他不甘心心腹被排挤出建康朝廷,甚至在皇宫后园中训练军队,力图一举拔掉徐羡之等权臣。最终他的计划因泄漏而失败,反遭徐羡之等人联手废杀。而在参与政变的顾命大臣中,檀道济的地位是非常特殊的。
檀道济除了是刘裕留下的顾命大臣以外,他和刘义符的关系非常特殊。在刘义符即位后,多次想要启用自己世子府和太子府的旧臣,但都被徐羡之等人联手封杀,这些旧臣也被排挤出建康朝廷。而檀道济身为刘义符世子府的旧臣,不但在这方面没有支持刘义符,反而偏向了徐羡之等人。在东晋末年刘裕还是豫章公的时候,刘义符便为征虏将军镇守京口,而此时檀道济已经是他的司马兼临淮太守。后来檀道济还担任过刘义符的西中郎司马、梁国内史等职,之后又加任征虏司马,加号冠军将军。
刘裕灭后秦回到东晋后,曾打算将刘义符派往江陵领导荆州军团。于是将檀道济任命为西中郎司马、持节、南蛮校尉。后来又加号征虏将军,升迁为宋国侍中,兼任世子中庶子、兖州大中正。从上述的这些官职可以看出,刘裕是把檀道济当作刘义符的左膀右臂来培养的。刘裕之所以敢任命徐羡之等人为顾命大臣,就是因为檀道济是出自于世子府和太子府的人。即便这些顾命大臣成为权臣,有檀道济站在刘义符这边,这些人也不敢轻举妄动。然而让刘裕意想不到的是,檀道济不但与徐羡之等人同流合污,还出动军队参与废杀刘义符。
可以说檀道济能成为刘裕的顾命大臣,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的战功,另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是刘义符的府邸旧臣。可是他的行为不但辜负了刘裕的信任,而且背叛了刘义符,在讲究忠义古代是非常受人鄙视的。他虽然成为刘宋军队的第一人,在朝廷中占据高位,但这个黑历史却成为具有极大争议的地方。由于他掌握着刘宋的军权,所以在拔出徐羡之等权臣的过程中刘义隆没对他下手,但这并不代表刘义隆对他背叛刘义符的行为是支持的。实际上檀道济的这种行为会被任何一个皇帝所猜忌,刘义隆对他的成见是顺理成章的。
在元嘉年间中期,有一段时间刘义隆的身体特别不好,频繁地发生病症。这个时候朝廷都非常担忧,怕他突然不行了。当时掌握朝政大权的是彭城王刘义康,他担心刘义隆突然去世后掌控军权的檀道济会拥兵自重,甚至反叛朝廷。所以他向病中的刘义隆提出建议,逮捕和处死檀道济一家。在得到刘义隆首肯后,刘义康借故将檀道济调回建康,然后出兵抓捕处死。这个事情在当时闹得很大,在朝廷内外引发巨大争议,甚至在十年后都还有余波。功高盖主和养寇自重的说辞,就是在那段时间中出现的。
从当时的历史资料来看,檀道济在刘义隆去世后发动政变并非不可能。檀道济在外长期带兵,并且在军队中形成了自己的党羽。军队中有不少将领向朝廷告过檀道济的状,但都被刘义隆给压下来了。在长期病重的时间内,刘义隆不可能想不到刘义符的前车之鉴,自然会对自己的身后事提前打算。檀道济连刘义符这种将他提拔起来的恩主都能背叛,趁着刘义隆去世的权力空白期发动政变并非不可能。尤其是他还掌控着北方战线抵御北魏的精兵,如果和北魏内外勾结,这将会让刘宋面临灭国的灾难。
综上所述,功高盖主和养寇自重都是存在的,但都不是刘义隆处死檀道济的主要原因。檀道济背叛刘义符的黑历史,才是给他带来杀身之祸的根源所在。檀道济为了得到权力,背叛了刘义符,后来又跳到了刘义隆的阵营。像这种墙头草般没有气节的政治人物,在政坛里是几乎不可能让人信任的。尤其是在讲究气节的魏晋南北朝时代,这种人物不掌权还能活下去。一旦掌权,必然会让所有人寝食难安。在有可能出现朝廷权力更迭时,这样的人往往是最先被除掉的,因为他们的存在,成为朝廷最不稳定的危险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