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317年,西晋这个史上最垃圾的大一统王朝正式宣告灭亡。
匈奴人刘渊建立的汉赵再次南下,直取西晋末代皇帝晋愍帝所在的都城长安。此时的西晋已经是千疮百孔,毫无抵抗之力,晋愍帝只得脱掉上衣,坐羊车出城投降。
司马家处心积虑从曹魏手中得来的天下,仅仅存续了52年便土崩瓦解了,“五胡乱华”的血腥大幕就此拉开,中华大地从此开启了长达一百多年的战乱纷争,中原汉族百姓也从此坠入人间地狱,万劫不复。
大批的汉族迁往南方,而在北方,有上百万汉族百姓被残害、被虐杀,中原大地迎来古代历史上最血腥、最凄惨、最黑暗的时刻。
就当汉族百姓濒临绝望的时刻,有一个人挺身而出,用以杀止杀的方式拯救了数万汉人百姓,重新给汉人百姓带来一线生机。
这个人就是被称为“武悼天王”的冉闵。
一、西晋末年天下大乱,中原大地遭受了前所未有的浩劫。
公元265年,司马炎逼曹魏皇帝曹奂禅位于他,正式建立西晋。
西晋成立后,靠士族上位司马炎进一步提高了士族门阀在朝中的地位,但他又担心士族大家像自己一样窃取政权,于是又分封了很多同姓诸侯王,希望用诸侯王的力量来制衡士族。
但是由于他对士族和诸侯王都缺管有效的制约手段,最终导致士族和诸侯王的权利越来越不受控制。
而且西晋对北方游牧民族的防范非常松懈,都城洛阳附近的少数民族几乎和当地人数量相当,于是在汉朝乃至三国时期备受打压的北方游牧民游得以迅速扩张,给后期的“五胡乱华”埋下了巨大隐患。
公元290年,司马炎去世,将皇位传给了自己的傻儿子司马衷。司马衷的皇后贾南风十分阴狠毒辣,为了保住自己娘家在朝中的势力,挑动各诸侯王互相攻击,最终爆发了历史上最严重的皇族内乱“八王之乱”。
“八王之乱”历时16年,耗尽了西晋王朝的所有国力,整个中原因连年兵荒马乱导致百业凋敝,民不聊生,而且西晋的武装力量也在战乱中损失殆尽。
公元311年,匈奴政权前赵皇帝刘渊之子刘聪率匈奴军队攻入西晋都城洛阳,俘虏了晋怀帝,烧毁了西晋皇宫,掘开了西晋皇陵。并在洛阳城进行了惨无人道的大屠杀,仅王公以下就被杀了三万多人,寻常百姓被虐杀的更是不计其数。
公元316年,刘渊的义子刘曜又率兵攻破了晋愍帝所在的长安,西晋正式灭亡。
虽说西晋灭亡是司马家族咎由自取,但是却给黎民百姓带来了极其深重的灾难,被饿死、被残杀的汉民百姓不计其数,无认是长安、洛阳还是邺城,遍地都是汉人百姓的尸体,很多汉人担心受到胡人的残害凌辱却又无法逃离,只能被迫选择自杀。
更令人发指的是,匈奴军队竟然将汉人女人和孩子称做“两脚羊”,直接宰杀烹煮后当做军粮吃掉。
一时之间,中原大地赤地千里、哀鸿遍野。
二、冉闵生逢乱世,几番厮杀之后登上权力巅峰却又快速坠落
前赵在灭掉西晋之后,自己也没有存在多久。
刘渊死后,他的儿子刘聪篡的皇位。
刘聪死后,太子刘粲被权臣靳准所杀,刘渊的义子刘曜诛杀靳准后称帝,于此同时,羯族大将石勒起兵反叛自称赵王,建立后赵,与前赵分庭抗礼。
从此之后,前赵和后赵两方相互攻伐十余年,最终在329年,后赵大获全胜,前赵在存续25年后就此覆灭,匈奴刘氏也几乎被屠戮殆尽,几被灭族。
灭掉前赵之后,石勒所建立的后赵在公元330年左右实力达到顶峰,几乎统一了整个中国的北方地区。
公元333年,石勒因病去世,在他去世之前,他对太子石弘说道:“你们兄弟之间要好好相互扶持,不要重蹈司马氏的覆辙。
结果石勒一语成谶。
石弘在继位仅一年之后,他的堂兄石虎就篡位成功。石虎不但将石弘杀死,而且将石勒的妻妾、子孙全部杀光。
石虎此举给后赵的皇位更替定下了基调,自此之后,后赵每次更换皇位必定会与血腥杀戮密切相关。
石虎在位时,他所立的两任太子石邃、石宣都曾打算弑父上位,因此被石虎诛杀,最终在石虎死后,他只能把皇位传给年幼的石世。
而在石虎之后,后赵前后四位皇帝累计在位时间也没超过2年时间:
石世仅在位二十一天,就被哥哥石遵杀掉。
石遵在位仅一百八十三天,就被赶下皇位并处死,皇位落在了石虎的第三子石鉴手中。
石鉴在位不到一年,又被杀掉。
后赵末代皇帝石祇,从称帝到被杀也仅有半年左右的时间。
算起来,后赵在石虎死后,四任皇帝在位总算起来也不过两年时间。
而在石虎死后决定后赵皇权归属,并最终灭掉后赵的,就是被追谥为“武悼天王”的冉闵。
冉闵祖先是汉朝黎阳骑都督,家族世代担任牙门将。西晋被灭之后,冉闵的父亲冉良在“乞活军”陈午手下,后来后赵开国皇帝石勒击败了陈午俘虏了冉良,当时冉良只有十二岁,石勒见他生的勇猛多力,便命石虎收他为义子。
也就是说,冉闵其实是石虎的养孙。
冉闵自幼就非常果断敏锐,长的勇猛强壮而又骁勇善战,所以石虎十分宠爱他,对待他就像对待自己的亲孙子一样。
而冉闵也没有辜负石虎对他的喜爱,成年后他随石虎四外东征西讨、南征北战,为后赵立下了赫赫战功,在后赵军中威望越来越高,势力也越来越大,胡、汉各族将领对他都十分畏惧。
公元349年,石虎去世,将皇位传给了太子石世,但是由于石世年幼,所以朝政落在了刘太后与丞相张豺手中,刘太后和张豺为了稳住彭城王石遵,将石遵任命为左丞相。
当时石遵驻军在河内,他与平定梁犊叛乱归来的冉闵、姚弋仲、苻洪等人在李城相遇。冉闵力劝石遵率军攻回邺城夺取皇位。石遵被冉闵说动,于是与冉闵等人杀奔邺城。
刘太后和张豺面对石遵与冉闵的进攻根本无力抵抗,石遵从凤阳门杀入邺城,杀死张豺,石世、刘太后等人,即位为帝。石遵即位后,任命冉闵为都督中外诸军事、辅国大将军、录尚书事,辅佐朝政。
由于石遵没有儿子,所以当初从李城出兵时,曾经承诺在事成之后,会将皇位传给冉闵,可是在石遵却在登上帝位不久之后,就立自己的侄子石衍为皇太子,而且又对冉闵的势力十分忌惮,又千方百计的想削夺冉闵的兵权,冉闵对此非常不满。
公元349年11月,石遵召义阳王石鉴等进宫密谋想杀掉冉闵,但是石鉴出宫后立即派人将此事告知冉闵,冉闵勃然大怒,随后率军士攻入皇宫,将石遵杀死,改立石鉴为皇帝。
看见冉闵轻而易举的干掉了上一任皇帝,石鉴心里非常清楚,只要有冉闵在,自己这个皇帝就是冉闵案板上的一块肉,随时可以被更换。因此在他登上皇位之后,虽然任命冉闵为大将军、封武德王,但是已经开始计划要除掉冉闵了。
就在石鉴当上皇帝的当月,他就派遣乐平王石苞及中书令李松、将军张才等人深夜在琨华殿谋杀冉闵但没能成功。石鉴但心事情败露引发冉闵叛乱,所以假装不知此事,并且连夜在西中华门斩杀了石苞、李松、张才。
公元350年,后赵龙骧将军孙伏都集结了三千羯族死士,假意挟持石鉴,打算诱杀冉闵,但是此时冉闵的实力空前强大,他与李农带兵杀入皇宫,把孙伏都当场斩杀,随后对孙伏都的部下进行了清剿,只杀的尸横遍地、血流成河。
经此一役,冉闵心里清楚自己已经与后赵石氏势如水火,于是打算彻底消灭石氏,自己登基称帝。公元350年正月,冉闵更改国号为卫,改年号为青龙。
但冉闵此时并未对石鉴下杀手,只是把他囚禁起来,到了350年闰二月,石鉴趁冉闵、李农外出征战之际,派宦官送信给张沈等人,让他们乘虚袭击邺城。不料宦官却把此事报告给冉闵,冉闵、李农立即率大军杀回都城,废黜石鉴并杀了他,随后又将石虎的二十八个孙子全部杀掉,将石氏家族连根消除。
在杀掉石鉴之后,冉闵在众人的拥护之下僭登帝位,随后大赦天下,改年号为永兴,国号大魏,史称冉魏。
后赵的新兴王石祗听说石鉴已死,便在羌族将领姚弋仲、氐族将领苻洪的支持下,在襄国称帝,派兵大举进攻冉闵,但多次被冉闵打败。公元351年,石祗派部将刘显攻打冉魏都城邺城,刘显战败,于是派人向冉闵请降,并承诺会杀掉石祗。随后,刘显杀死石祗并将石祗的首级送给冉闵,至此后赵正式宣告灭亡。
冉闵虽然最终灭掉了后赵,但是四周早已是强敌环伺,在石祗还没有灭亡的时候,他就除去了自封的皇帝称号,自称赵王,向鲜卑人慕容儁、羌族人姚弋仲那里求援,三方联合十余万军队多次与冉闵交战。
冉闵虽然骁勇善战多次击破敌军,但是由于战火连连,已经没有人再从事农耕,而冉闵在之前为了树立自己的威望,将国库中的粮食已经散发殆尽,缺粮导致冉闵的军队战斗力直线下降,虽然最终剿灭了石祗,但已经是强弩之末。
公元352年,前燕慕容儁、慕容恪率军与冉闵在魏昌城交战,而对势力强悍的鲜卑大军,冉闵选择与其正面交锋,对阵中冉闵勇猛异常,左手持双刃矛,右手执钩戟,斩杀三百余名鲜卑军士,但毕竟寡不敌众,最终跃马冲破重围向东逃跑。不料走了二十余里,他胯下的战马朱龙无缘无故地死去,冉闵最终被慕容恪擒获。
冉闵被俘后,慕容儁问他:“你这个奴仆下人,为何妄自称作天子?”冉闵答道:“天下大乱,你们夷狄之族,人面兽心,尚且意欲篡位谋反。我乃一世英雄,为何不能做帝王呢?”
慕容儁大怒,把冉闵鞭打三百下,最终在遏径山将他杀掉了。一代枭雄最终落得一个身首异处的结局。
据称冉闵被杀之后,遏径山左右七里草木全部枯萎,蝗虫大起,自五月起至十二月,天一直没有下雨。心感惶恐的慕容儁最终派人前往祭祀冉闵,并将其追谥为武悼天王之后,当日便天降大雪。
三、一纸“杀胡令”拯救了数万汉族百姓,也是冉闵唯一的历史记忆点
冉闵所处的后赵,是胡汉矛盾十分剧烈的时期,后赵君主羯族人石虎,是历史上最臭名昭著的君主,他恶行累累,杀人如麻,甚至以食人为乐。
他曾驱使40多万汉人去建造洛阳、长安两座宫殿,造成饿殍遍地,尸积原野的惨状,而且他喜欢把汉人的头颅挂在城门之上,将尸体制成“尸观”恐吓世人。在他眼中,汉人的地位甚至都不如野兽,他将邯郸以南的中原地区划为狩猎场,场区内汉人不得向野兽投掷石子,否则被视为“犯兽”处死刑,在他的统治下,汉人生如蝼蚁、命若草芥。
冉闵身为一个汉人,他十分清楚自己如果想要谋得大位,必定会受到胡人的强烈反对,所以在他囚禁石鉴之后,先后发出了三道诛杀胡人的命令,史称“杀胡令”。
第一道“杀胡令”:“内外六遗,敢称兵器者斩之。”
这一道杀胡令的目的在于防止胡人反抗,此令下达后,胡人已经意识到处境不妙,纷纷夺路而逃。
紧接着冉闵下发
第二道杀胡令:“与官同心者留,不同心者听任各自离开。”
冉闵下发这道杀胡令的目的在看看到底有哪些胡人和自己是一条心,所以这道命令下达后,他要求城门不再戒严。此令一出,城内的羯人、匈奴人争先恐后的出城,而往日被欺压的汉人则纷纷涌入城内。
此时冉闵已经知道胡人是不可能与自己同心的。
随后他下达
第三道杀胡令:“斩一胡首送凤阳门者,文官进位三等,武职悉拜牙门。”
此令一下,各地汉人纷纷拿起武器诛杀胡人,集居在四方的胡人也被当地的军队和汉人杀的四散零落,外表长得高鼻多须的人有一半因滥杀而死。冉闵更是亲率汉人诛杀胡羯,不论贵贱、男女、老幼一律杀头,仅仅在邺城三天内就杀胡人二十多万。
“杀胡令”颁布后,几十万胡人被屠杀,因为逃难病死、饿死的胡人更是不计其数,只有约百分之十的胡人挣扎着逃到北方草原,势力迅速衰退。而上百万汉人则逃过被胡人杀害虐杀的命运,得到了难得的喘息机会和平。
四、弑杀的冉闵,到底能不能称之谓英雄?
由于冉魏立国时间仅有三年,所以这个国家并未收录到“五胡十六国”之列,冉闵在中国悠久的历史长河中,也算不上是知名的大人物。
但是关于冉闵,历史上对他的评价一直呈现两边倒的情况。一种说法是他背信弃义、弑杀成性,其实就是暴君;另一种说法是他使数万汉人免遭屠戮,是汉人的民族英雄,更有很多网友称之为“冉闵大帝”。
其实细数下来,冉闵的身上的确有着不少的“污点”。
首先,后赵皇帝石虎对冉闵十分喜爱,拿他当亲孙子一样看待,但是冉闵却篡夺皇位,而且将几十个石虎的后人全部杀掉。
其次,冉闵能登上皇位,后赵大将李农居功至伟,但是冉闵称帝之后,却因猜忌将李农与他的三个儿子全部杀害。
再次,冉闵之所以发布“杀胡令”,主要目的是为了减少胡人对自己的威胁,根本就不是因为什么民族大义。因为在之前,冉闵在与东晋交战的过程中,同样也杀害了很多东晋的将领和士兵。
其实说到底,冉闵真的不能算是民族英雄,更称不上是“大帝”。
他的一生中都在征战杀阀中度过,他的最大“功绩”就是制造了无数杀戮,即便是拯救了数万汉人百姓的性命,但那只是他争权夺利的附带效应。
即便是他登上皇位,他在治国理政方面也毫无建树,反倒是自恃兵强马壮四处征战,虽然面对强敌选择硬刚的血性可嘉,但是却有有勇无谋之嫌。
所以说,冉闵实质就是一个生逢乱世、战力彪炳的军阀。
明确了冉闵这个“军阀”的身份,或许他的所做所为就变的好理解很多。在“五胡十六国”期间,所有的仁义道德、纲常伦理都被碾的粉碎,利益和可以获得利益的实力才是决定一个人行为的关键因素。
冉闵自幼跟随石虎长大,而石虎为了登上皇位,杀掉了自己的堂弟石弘、屠尽了开国皇帝石勒的妻妾子女,当上皇帝后又因为皇位之争,先后把自己的三个儿子杀掉。冉闵在这种环境长大,他怎么会念及石氏对他的恩情而对石氏网开一面呢?
在那种血腥残忍的环境中成长,又身处后赵那种尔虞我诈、相互倾轧的环境中,冉闵的生存法则必定是对所有对自己有威胁的人毫不留情,斩尽杀绝,不管是养育过自己的石氏,还是帮助过自己的李农,甚至是广大的胡人百姓。
所以说,完全没有必要用道德的标准来衡量冉闵的所做所为
,因为在那个年代,道德是最没有份量的行为准则。冉闵的所有行为在那个年代中,几乎可以算的上是最合理的选择。
而且冉闵的行为,却的的确确的拯救了数百万汉人百姓的性命,“杀胡令”之后,到“五胡十六国”结束,几乎没有再出现过大规模残杀汉人的情况。
按“结果论”的规则来说,冉闵也称的上是一代枭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