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这首《满江红》记录了岳飞一生单纯而又伟大的理想,击破金国、恢复大宋。但岳飞可能并不知道,他一个人的理想并非所有人的心愿,比如宋高宗赵构。
岳飞是南宋“中兴四将”之一,战功赫赫,他也曾是赵构的心腹爱将,但随着“苗刘兵变”发生,以及岳飞某些“并不合适”的上奏,宋高宗对他的猜忌和不满渐渐增加,最终凝结成了风波亭的申冤无门。
学界考察赵构、岳飞二人关系的微妙变化,主要是通过流传下来的圣旨和书札,比如鼎鼎大名的《赐岳飞批剳卷》,这份圣旨由高宗亲自书写,约作于绍兴四年(1134年)左右,在宋金绍兴和议之前。全文共17行、99个字,单字大小约3厘米,上钤高宗御印。
此卷中写道:“卿盛秋之际,提兵按边,风霜已寒,征驭良苦。如是别有事宜,可密奏来朝廷。以淮西军叛之后,每加过虑,长江上流一带,缓急之际,全藉卿军照管。可更戒饬所留军马,训练整齐,常若寇至,蕲阳江州两处水军,亦宜遣发,以防意外。如卿体国,岂待多言。付,岳飞”。
其内容细思极恐,以“淮西军叛”“如卿体国,岂待多言”等文字中较为直接的告诉岳飞要忠心于自己,这似乎也暗示志在“迎回二圣”的岳飞注定没有好结局。
这道旨意不仅具有丰富的史料价值,其艺术价值也不容忽略。长期以来,赵构的书法成就被忽视,但他的书艺丝毫不逊于其父赵佶,在整个帝王中也能排到前五位。他深耕于晋唐笔法,尤其醉心于“二王”,苦练《圣教序》《十七帖》,“数十年间,未尝一日舍笔墨”。
《赐岳飞批剳卷》笔笔有羲之风采,直入魏晋。此卷尖锋入纸、一搨直下,笔画圆润遒媚,行笔调锋自然流畅;结字中正工致、欹正合一,用墨浑厚酣畅,字形大小错落。不仅有羲之中和流美之风,还多了几分苍劲华贵之气。后世赵子昂早年书法也深受赵构影响。
在“付岳飞”三字之上,有乾隆的一首题诗,且不论诗文如何,这字与赵构的相比,亦是高下立判。启功称赞赵构:“多力丰筋属宋高,墨池笔冢亦人豪”既肯定他的字骨力丰沛、筋力十足,又赞赏他数十年如一日笔耕不辍。宋高宗深谙晋人法度,又突破古法拘囿,独具一格,其字值得临摹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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