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道寄奴曾住。想当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这首词出自南宋爱国诗人辛弃疾的《永遇乐·京口北固亭怀古》,京口乃是今天的江苏省镇江市,词中所说的“寄奴”,则是刘宋的开国皇帝刘裕的小名。
刘宋政权作为南朝第一个政权,立业60年,经历了9位皇帝,作为这样一个朝代的开国君主,刘裕却被后世誉为“南朝第一帝”,那么他究竟有着怎样的才略品德,才能在南朝170年二十五位帝王中脱颖而出,为后世楷模呢?
公元363年,刘裕呱呱坠地,父亲给他取名为“德余”,而他的母亲在其出生不久后便悄然离世。刘裕虽为汉皇后裔,但这时的天下早已经四分五裂,他所出生的地方早已经属于东晋司马氏的天下了……
武德充沛
刘裕幼年时的东晋,权臣桓温在正为北伐前燕而发愁,而朝中的皇帝晋哀帝则整日沉迷于丹之中,寻求长生之法。
北方前秦的苻坚正在厉兵秣马,对中原虎视眈眈,前燕的慕容恪则在呕心沥血地辅佐少主。看似平静的天下实则暗流涌动,火药桶的爆炸,只等一次摩擦。
在重视门第的魏晋时期,门第的高低看的不是家财的贫富,而是家族中人在社会上的地位。刘裕祖父、父亲的官位都不算高,加上他们全家是西晋末年时南渡而来的北人,所以在东晋时,刘裕一家属于最低级的士族。
由于家族低微,刘裕刚出生时,他的父亲为了减轻家中的负担,一度想要抛弃他,幸得姨母好心收养他才存活下来,这也是他小名“寄奴”的由来。
少时的刘裕一直感念姨母的养育之恩,对其孝顺有加。等到长大后,因体格健硕便投身行伍,想要成就一番功业。
他的第一仗便是加入北府军镇压五斗米教众的反叛。作为一名初出茅庐的士族,他在侦查敌情时身陷重围,敌众我寡之境刘裕仍然死战不退,一直坚持到援军赶来,首战告捷。
公元399年11月,东晋北府军军官孙恩协部众反叛朝廷,因此次起义临近都城建康,规模又空前庞大,朝廷立即调来各路军马前来抵御,刘裕也在此期间遇到了自己的伯乐——刘牢之。
刘裕在此次征讨中担任刘牢之的参府军事,在句章城保卫战期间,刘裕常常身披坚甲,冲锋在前,创下了以百人敌万人的辉煌战绩,可谓是中国历史上开国君主中武德最为充沛的帝王。
刘裕不仅个人军事素养出众,与东晋其他涣散的部队相比,刘裕军的军纪也极为严明,对百姓秋毫无犯。
刘裕的军队不仅赢得百姓的好感,刘裕本人也在军队中树立了极高的威望,受到长官刘牢之的赏识,使得其统帅军队的数量逐渐庞大,实力也愈发壮大,在之后的海盐之战中,多次挫败敌方锋锐。
不久,刘裕便被封为建武将军,驻守下邳,又率水师大破孙恩叛军,此战俘虏万余叛军,叛将孙恩也于次年投海而死。
肃清朝野
送走了老对手孙恩,刘裕也即将迎来他人生中第二个难缠的对手——桓玄。
孙恩兵败后,东晋内部的问题很快暴露出来,士族为了争夺高层权力而引发的斗争使得东晋社会矛盾空前严重,为首的便是权臣桓玄与骠骑大将军司马元之间的争斗。
桓玄作为权臣桓温之子,在继承父亲爵位的同时也继承了其父称帝自立的野心。公元402年,桓玄率兵东出荆州,直逼建康。
司马元得知后急忙派刘牢之率大军与之对峙,可自负的刘牢之并没有采纳刘裕先发制人的建议,而是派出使者议和。
待到桓玄兵临建康城下时,刘牢之才恍然大悟,自己中了敌人的奸计。结果,司马元等皇族大臣被杀,桓玄成为了东晋实际的掌权人。一代名将刘牢之为了赎罪,竟然选择了在江边自尽来结束自己的一生。
刘牢之死后,他的部众大多投靠了刘裕账下,刘裕继续率领将士镇压卢循之乱,屡建奇功。12月,桓玄篡位称帝,对这位军功赫赫的将军桓玄曾这样评价道:“无吾荡平中原,环都洛阳,非德余不可”。可见桓玄对其之重视。
桓玄不知道,就在他盘算刘裕的同时,刘裕也已在暗中图谋了。公元404年,刘裕假借游猎之名,于京口发难,协同刘毅、孟昶、王元德等人一同举兵造反,刘裕亲手将桓修斩示众,不久又斩杀桓弘。
得知刘裕起兵的桓玄匆忙派遣大将吴甫之、皇甫敷领兵抵抗,哪知二将先后死于刘裕刀下,几万军马尽数被屠,天下人对桓玄篡位本来就颇有怨言,眼见刘裕势力做大,纷纷来投。
面对建康城,刘裕用火计攻之,以摧枯拉朽之势击溃桓军,东晋朝廷得以还都建康,刘裕又自江陵南下击败桓谦、桓振军,因功封车骑将军,领八州军事,权倾朝野,成为桓玄之后东晋朝堂又一个权臣。
北伐遗梦
就在刘裕颠覆桓氏伪朝的过程中,北方的北魏在首领拓跋珪、拓跋嗣的带领下日渐强盛,北方重新归于一统的大势已经明朗。此时北方夹在东晋与北魏之间的后燕,便引起了刘裕的注意。
为了进一步提升自己在朝中的威望,刘裕借收复故土之名,开始筹备北伐事宜。
公元409年,刘裕大军从淮河进下邳,战事一路顺利,可这一路上刘裕都表现出心事重重的样子。等到大军占领大岘后,刘裕突然仰天长啸:“我事成矣!”
原来,大岘乃南燕之天险,士卒过后再也不用担心遭到埋伏,而且此地易守难攻,可以就地取粮,后勤问题得到充足保障。可以说,大岘是北伐南燕路上最重要的补给站,谁拥有了此地谁就能打赢这场战争。
此后,晋军在刘裕的率领下接连攻破临朐、广固,南燕要地尽失,又俘获了兵器专家张纲,南燕士气因此大为低落,最终南燕君王慕容超向东晋称臣求和,让出大岘以南土地,并上贡马匹一千。
可刘裕此时要的,是功名并不是利禄,他并没有同意慕容超的求和,继续进军。次年2月,晋军俘虏慕容超,将其送回建康处以斩刑,其余南燕王公大臣就地处死。
齐鲁之地血流成河,南燕都城内外人间惨寰,刘裕屠城之后,又将南燕官员家属等万余人贬为奴隶,送回建康。
在刘裕北伐之时,叛军孙恩的余党卢循又卷土重来,势力一度逼近建康,待刘裕北伐归来时,以一万奔波劳累之军力克十万叛军,对叛军毫不留情,抓到不经审问立即斩首,以铁血政策将叛军一路从长江打到广东。
卢循从鼎盛时的十万之众,被打倒仅剩四千残兵,叛军内部闻刘裕大名皆丧胆。卢循只得在两广地区侵扰作战,最终在交州被击败。如丧家之犬的他先毒死了自己的妻女,与孙恩一样,选择了投水自尽,卢循之乱彻底平定。
东晋朝廷也因刘裕北伐南征获得难得的喘息之机,在此期间刘裕颁布各种规章制度,恢复生产。
同时面对嚣张跋扈的功臣刘毅、诸葛长民等人,刘裕则采取了强硬的镇压政策,将刘毅逼死,将诸葛长民于睡梦中摔死,自此东晋完全为刘裕一手遮天。
公元417年,刘裕又率水师出发直取洛阳,先后又攻克陕州、潼关、长安,后秦就此灭亡。刘裕北伐达到了东晋建国以来从未有过的巅峰,一举收复两都之举更是让他名满天下,可运气也从此刻开始不再眷顾他。
刘裕南归晋朝时,镇守长安的晋军发生兵变,王镇恶、沈田子、王修等将皆死于动乱之中,长安得而复失,但晋军还是保住了河南、山东等地。
终于在418年,刘裕受封相国,受九锡之礼。次年,刘裕杀晋安帝,立司马德文为帝,为晋恭帝,自封宋王。公元420年,刘裕代晋称帝,改国号为“宋”,东晋灭亡。
刘裕即位后,削弱地方,集权中央。为了有大臣效仿自己,他随即颁布诏令,若有大臣出兵征讨,一律配以朝廷军队。在地方废除苛政法令,降低农民赋税,刘宋国力得到大力发展。
除此之外,刘裕对教育也颇为重视,他号召宋国读书人多学习古学典籍,并鼓励官员将古人治国理政之法与现实相结合,以实现国家富强。
他还倡导民间百姓将书目典籍上交朝廷,用来统一刊刻传播。刘裕此举对汉文化典籍的保护与传承做出巨大贡献。
公元422年,正当刘裕准备北伐北魏时却突然患病,到五月病情愈发严重,在立完遗嘱后在西殿崩逝,享年六十岁,谥号武皇帝。
他来时南方权臣当道,匪患猖獗,朝廷腐败,北军压境……他死后,却给南方留下了一大片安宁祥和的国土。
百姓安居乐业,国库仓廪丰实,边疆稳定,吏治清明。他的一生虽杀伐不断,但他无愧于自己的国家,更无愧于“南朝第一帝”的称号。
值得一提的是,在刘裕称帝过程中,诛杀晋安帝废除晋恭帝的曹虔嗣,正式曹魏皇族后人,也许这就是历史的巧合和天命的轮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