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420年,东晋权臣刘裕在建康接受晋恭帝司马德文的禅让,正式登基称帝。刘裕改国号为“宋”,改元永初,刘裕降封晋恭帝司马德文为零陵王,东晋就此灭亡。
而南朝第一个皇朝诞生,刘裕成为开国武皇帝,南朝第一帝,气吞万里如虎,中国历史上正式进入南北朝时代。
由于刘裕的巨大的军功荣耀,在南方强大的声望统治力,刘宋在开国之初并没有发生什么动荡,寻常百姓为刘裕北伐中原的赫赫战功所折服,认为他是天选之子,天命所归,刘裕辉煌卓越的战功满足了当时人们的虚荣心。
而江南的门阀士族们也被闹市口砍杀胡人血淋淋的场面所震慑,刘裕一人擒杀数位天子,南方无论是谁都没有实力和胆量站出来唱反调。
在十六国的时代,军事和政治能够和刘裕相匹敌的就只有慕容垂了。对于他俩的才能,北魏开国之初的明元帝拓跋嗣曾经询问崔浩:“刘裕的才能和慕容垂比起来怎么样?”
崔浩回答说“刘裕胜之。慕容垂是凭借父亲和哥哥打下的基业声望,复兴旧国,建立后燕,黎民百姓听闻后归附,这就好比,黑夜里的飞虫,看到火光就凑上去。慕容垂不需要依赖谁,比较容易建立军功声望。
而刘裕,出身贫寒,家里没有尺寸土地留给他,但是他却能讨灭桓玄,兴复晋室。紧接着北擒南燕慕容超,南面枭首卢循,所限披靡,没有过人的才能和天命,这是办不到的!”
常常有人将刘裕比作曹操,但他们在军功和把持朝政方面有点相似,还是有很多不同之处的。
曹操不仅是政治家、还是军事家、诗人。曹操在诗词文章超过刘裕之外,但是在自身才干、事业、性格,还是政治、军事上的作为,都要逊刘裕一筹。但曹操的看人,用人、识人要强过刘裕。
就像崔浩评说的那样,刘裕出身微贱贫寒,没有一寸土地可以凭借。而曹操呢?他则不同,虽说曹操是官宦之后,难与袁绍等世族豪强相比,但东汉宦党势力熏天,曹操陈留起兵,得到曹氏、夏侯氏、卫兹等地方豪强的鼎力相助,远非刘裕可比。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刘裕也是如此。刘裕登基之后,追尊父亲刘翘为孝穆皇帝,母亲赵氏为孝穆皇后,奉继母萧氏为皇太后。
同时追封亡弟刘道规为临川王,刘道规没有子嗣,刘裕将刘道怜的次子刘义庆过继给刘道规。这个刘义庆就是那个编著《世说新语》的作者,晋封弟弟刘道怜为长沙王。
追册亡妃臧氏为皇后。同时,刘裕的各个儿子,也被分封为王,镇守各地。立长子刘义符为皇太子,封次子刘义真为庐陵王,三子刘义隆为宜都王,四子刘义康为彭城王。
而那些帮助刘裕登上帝位的人,也得到了封赏。诸如加封尚书仆射徐羡之为镇军将军,右卫将军谢晦为中领军,领军将军檀道济为护军将军。而刘裕此时也表现出新君的豁达,那些迎奉新主的晋室旧吏,基本上也都得到封赏。
而对于晋室的旧贵族,刘裕则毫不客气,多数降低爵位。晋临川王司马宝降为西丰县侯。始兴、庐陵、始安、长沙、康乐五公贬为县侯,允许他们仍然供奉晋室旧臣王导、谢安、温峤、陶侃、谢玄的宗祀。
另外刘裕还追封王镇恶为龙阳县侯,刘穆之为南康郡公。
刘穆之的儿子刘邕,虽然承袭了父亲刘穆之的爵位,但却没有得到重用。有些人不理解,询问刘裕这是为什么。刘裕不耐烦地回答说:"我还不知道刘邕是刘穆之的儿子吗?看着他父亲的功劳,原本要重赏他。但是此人有奇癖,而且太不近人情,给他一个实职,还不知他会捅出什么大娄子呢!"
刘裕所说刘邕的奇癖,指的是刘邕嗜食疮痂的癖性。这个确实比较骇人听闻,令人作呕。刘邕初到南康郡上任时,下属吏员有二百多人,不问有罪无罪,每人先用鞭子痛打一顿,直到将他们抽打到见血为止,这些被打的人伤口结的痂,都要撕下来送给刘邕。
刘邕要这些痂做什么呢?吃,他认为这些血痂就是人间美味,食之其味无穷。真的非常恶心。这件事传到刘裕耳朵里,觉得非常恶心,故而不重用他。
同时刘裕又分封一下地方大员,诸如封雍州刺史赵伦之为安北将军,徐州刺史刘怀慎为平北将军,征西大将军杨盛为车骑大将军,还有周边的一些割据政权,也得到分封。西凉公李歆为征西大将军,西秦主乞伏炽磐为安西大将军,高句丽王高琏为征东大将军,晋升百济王扶余映为镇东大将军。
说到西凉公李歆,相传他是汉朝将军李广的后裔,父亲名叫李晨,曾在北凉任敦煌太守。后来,李晨自称西凉公, 与北凉脱离关系, 攻取沙州、秦州、凉州等地,在酒泉建立都城。李歆继位以后,曾派使者到江东向晋廷朝贡。
而在当时,晋朝还没有灭亡,朝廷分封他为酒泉公。刘宋代晋后,刘裕加封李歆为大将军。
而在此之际,北凉主沮渠蒙逊开始起兵攻打西凉,同时击毙了李歆,李歆的弟弟敦煌太守李恂也以身殉国。李歆的儿子李重耳逃往江左,因路途遥远,便投入北魏,而后又随着东西魏分裂,进入关中,传到第五世,有子孙叫李渊,就是后来的李唐的高祖皇帝。这是后话。
刘裕是一个爱面子的人,经常听闻自己的分封的西凉被灭,按理说应该出兵讨回面子。但事实却不是这样。因为他既是一个爱面子的人,同时还是一个明白人。
刘裕知道,自己已经六十多岁了,自己老了,儿子们却都还小,宋室初创,江山并不稳固,内部还有一些门阀内心忠于晋室,瞧不上自己的寒门出身。如果此刻出兵,有可能找回了面子,却让里子破了,只得停止远征,先巩固国内。
当时晋朝虽灭,但零陵王还在,万一将来零陵王死灰复燃,岂不是贻祸子孙?刘裕左思右想,决定再下辣手,斩草除根。
晋恭帝司马德文也是一个明白人,自己的兄长司马德宗只是一个哑巴和痴呆的人,是个再合适不过的傀儡了,禅位之后,依然被杀。所以司马德文有了兄长的教训,退位之后更加谨慎,与结发妻子褚灵媛形影不离,为防止被人毒杀,一汤一水都是褚灵媛自己动手。前面已经说过,该来的总是要来,不属于自己的总要失去。司马德文的性命,早就不属于他自己了。
终于,刘裕按捺不住了,琅邪郎中张伟接到刘裕的命令,让他带上一罐毒酒去给司马德文送行。张伟听闻后,不禁感叹地说:"毒死君王以求自保,只能是遗臭万年,这样的事情我能干吗?"张伟不敢违抗刘裕的命令,但不愿自己背负弑君之罪而遗臭万年,于是他毅然决然地做出决定:自己"享"用了那罐毒酒。
可即便这样,刘裕当然不会善罢甘休。刘裕一定要达到自己的目的,翦除所有的威胁。永初二年(421年)九月,刘裕再一次派褚皇后的兄弟褚淡之和褚叔度携带毒酒前往零陵,准备毒杀司马德文。
褚淡之和褚叔度到零陵后,准备使用调虎离山之计,他先把姐姐叫出来,名义上是拉家常,实际是引开褚皇后。三名随行的士兵趁机跳墙入室,向恭帝司马德文进毒酒。
司马德文是一个信佛的人,看着毒酒摇头说:"佛教有教义,自杀的人不能转投胎为人身,我怎么能做这种事呢?"意思是说,要我不想自杀,我的命你们自己拿。几个士兵听了司马德文的话,也不犹豫,抓起床上的被子,盖在司马德文身上,几个人压在上面,活活把他给闷死了,一床被子闷死晋朝两个皇帝(东晋孝武帝司马曜被自己的妃子闷死)。
司马德文死时年仅三十六岁,只做了半年皇帝。篡位而杀前朝皇帝,是从刘裕开始。天道好轮回,一报还一报,日后南朝末代皇帝基本都是非正常死亡,没有一个独善其身,几乎都是被新皇帝派人弄死的。
把人弄死就算了,可刘裕还要假充好人,"朝率百僚举哀于朝堂",大开"追悼会"。
刘裕篡晋自立,一般篡权上位后世史家多有批评,但是刘裕却极少有微言相加,什么原因呢?因为刘裕武功盖世,军事政治的成就无与伦比:东灭慕容超,西擒姚泓。甚至野心勃勃如赫连勃勃、觊觎得利如北魏拓跋氏这两个强悍的政权,对刘裕都怀有畏惧之心,英雄不问出身,不得不说刘裕是那个时代男人建功立业的天花板!无可匹敌。
但是从刘裕起头,开始屠害前朝帝君,南朝北朝相蹈此习,龙子凤孙连根诛除,婴孩不免。其实以刘裕的赫赫战功,得天下也是水到渠成之事,但"其为人神所愤怒者",则是篡位弑君的下流阴毒行为。晋恭帝"欣然"让出皇位,刘裕仍忍心诛除,而杀人者要想自己后代子孙免于被杀,就未免流于天真可笑了。这些终究会报应到自己的身上。
刘裕当了皇帝,一心想治理好国家,无奈岁月不饶人,精力逐渐衰退,加之在战争年代身上留下的伤痛,疾病越来越多。永初三年(422年)春,刘裕病了,卧床不起。
长沙王刘道怜、司空录尚书事徐羡之、尚书仆射傅亮、领军将军谢晦 ,还有护军檀道济等人宫探视,见刘裕经常发出呓语,请求向神灵祈祷。
刘裕不许,只派侍中谢方明到太庙焚香,把病情向祖先报告。经医官的精心诊治,加之静心调养,病情才逐渐好转。
刘裕身体痊愈之后,命檀道济镇守广陵,督管淮南各军。
太子刘义符向来喜欢与下人嬉戏亲昵,刘裕得病后,更是如此,没有丝毫为人君的风范。谢晦等诸多老臣都多为忧虑,刘裕病好之后,便对刘裕说:"陛下年事已高,应为万世江山作想好不容易得了天下,应该交给稳妥的人。"
刘裕听后问道:"庐陵王怎么样?"
谢晦说:"臣还不大了解,让我前去看看再说吧!"
庐陵王刘义真得知谢晦的来意,盛情接待,当年就是因为他,晋朝丢了关中长安。谢晦与其天南地北聊过之后,回来向刘裕报告:"庐陵王才华有余,德量不足,没有人君之气概。"
刘裕于是命刘义真镇守历阳,督管雍、豫等州军事,兼任南豫州刺史。
不久,刘裕再次病倒,病势比上次更严重,这时候的刘裕犹如风中残烛。有时蒙头睡觉,竟然看见无数冤魂前来向他索命,甚至连晋安帝、晋恭帝也常来光顾,经常被噩梦惊醒。
刘裕时常吓得汗流浃背,暗想连鬼魂都常来光顾,看来是劫数难逃。刘裕明白自己时日无多了,于是将太子刘义符召到病床前交代后事:"看来朕的阳寿已尽,有些事情必须向你交代清楚。""父皇不必多想,"刘义符安慰道,"您的身体定能康复。""你听着。"
刘裕不想再听客套话了,于是吩咐道,"领军将军檀道济这个人虽然有才干,精于谋略,但他没有野心,不像他的哥哥檀道韶,有一种难以驾驭的气质;另外像徐羡之、傅亮追随朕多年,当然不会有其他企图;谢晦多次随我南征北战,善于随机应变,将来如果有问题,一定是谢晦。我死之后,你立即将他调往会稽、江州等郡,这样才能免除后患。"不得不说,刘裕看人真准。
随后,刘裕亲自写下遗诏:"后世如果出现年幼的君主,朝中政事一概委托宰相,皇太后不得监朝。"
徐羡之、傅亮、谢晦、檀道济共同接受遗命。
永初三年(422年),纵横天下的宋武帝刘裕仅仅做了两年皇帝,便在西殿病逝,与世长辞,时年六十岁。
历史永远会记住这位草根平民出身,但是雄图大略、用兵如神、气吞万里如虎的大英雄。刘裕为人,本性节俭,称帝之后,也常穿着木屐,在神虎门外散步为乐。
刘裕一生中两次北伐,撑起了整个南朝时代的立国基础,对于汉民族文明最终不为鲜卑等异族君主的野蛮暴力所残灭,应该说立下奇勋。
此外,由于他出身寒门,深知民间疾苦,当皇帝后采取了诸多行政措施,相对减轻了那个时代人民的负担,同时对世家大族的横暴侵占土地和人口,进行了严厉打击,抑制了豪强势力。如果再给他一点时间,统一天下未可知也。
刘裕的财产全放在国库里,宫内没有私藏。岭南曾经进贡过一种细布,一简竟能容纳八丈长。刘裕认为这种布太精美太过细致,一定需要耗费大量人力,于是命有关部门弹劾岭南太守,把进贡的细布退还给当地,并下令岭南禁止生产这种细布。
刘裕最大的遗憾是未能平定中原。人们把原因归结为刘裕急于实现称帝的野心,而无暇顾及北方的战局,起势这只是一面之词。东晋的北伐军激起征服地区人民的反抗才是统一大业迟迟不能完成的最根本的原因。
历史期待一位真正的英雄,一位融合天下各民族的大英雄。刘裕还不是最后的答案。
公元422年,刘宋太子刘义符即位,史称少帝,尊奉皇太后萧氏为太皇太后,生母张夫人为皇太后,册立皇妃司马氏即晋恭帝的女儿海盐公主为皇后。命尚书仆射傅亮为中书监、尚书令,命他与司空徐羡之、领军将军谢晦同心辅政。
没多久,刘裕的异母弟弟长沙王刘道怜病逝,少帝刘义符追封他为太傅;他的奶奶太皇太后萧氏已八十余岁高龄,因刘裕去世,过于悲伤,没过多久,也与世长辞,新皇帝追赐谥号孝懿。
刘宋接连遇到大丧,忙得不可开交。新皇帝刘义符只有十七岁,童心未泯,玩心太重,只知道与奴仆嬉戏玩耍,而一切居丧礼仪,全都丢给辅政大臣们去办。
特进致仕范泰实在看不下去了,上书规谏,却迎来刘义符的一顿臭骂。徐羡之、傅亮、谢晦等几位辅政大臣也是随时劝导,少帝刘义符仍然是左耳进,右耳出,根本不当一回事。
这些引起辅政大臣们的不满,大臣都一致认为刘义符是一个扶不起的阿斗,格外担心。
不料北方强敌又乘隙入侵,河南各州郡遍遭兵革之祸。于是刘宋调兵遣将,又惹起一番战争。这就是刘宋和北魏交兵的开始。北魏主拓跋嗣自从与刘裕鏖战失利,失去滑台,一直把此事引为国耻。由于他们十分惧怕刘裕,只能采取忍让的态度,又当听说东晋太尉刘裕攻克长安的消息,大为恐惧,立即派使臣曲意与之修好,两国每年都有使者往来,显得十分友好。
刘裕去世后,拓跋嗣像打了鸡血一样兴奋起来。认为讨伐的机会来了。
当时,宋朝使者沈范正要回国,正要渡过黄河时,魏兵突然追到,将他带走了。
原来,魏主拓跋嗣想趁宋国办丧之机,大肆南侵,报复旧怨。于是捉回沈范正,调兵遣将,进攻滑台以及洛阳、虎牢关。
而此时白马公崔浩对此十分反对,认为这样做很不道义,劝阻说:"当初陛下您没有因为刘裕骤然得势而与之修好,刘裕对陛下也十分恭敬。他现在不幸去世了,我们却趁人遭丧而兴兵讨伐,即使得手也不是一件光彩的事事。
更何况以我们国家眼下的实力,刚刚建国,国力孱弱,也很难一举夺取江南,却落得个伐丧的恶名。
在我看来,我们不仅不能乘人之丧,而且应派使节前往吊丧,抚慰孤儿寡妇,从而使我们仁义之声传播天下。况且刘裕刚去世,其党羽还在,一旦大军压境,他们势必会同心协力抵抗,我们不一定能成功。不如稍稍延缓,等待他们的权臣争权内讧,再坐收渔翁之利。"
拓跋嗣问道:"当年刘裕乘姚兴之死,一举灭掉了秦国。现在我趁刘裕去世讨伐刘宋,以其人之道还治其身,有什么不可以?"
崔浩说:"姚兴死后,他的儿子们骨肉相残,刘裕看准后秦内乱,才大举兴兵,因而取得成功。但眼下江南安定,无机可乘,我们没有兴兵的机会。"但此时的拓跋嗣十分上头,不听崔浩的忠告,任命司空奚斤为大将军,命他督率交州刺史周几、广州刺史公孙表等人渡河南行,向刘宋发起进攻。
晋宗室司马楚之也召集了一万多士兵,驻扎在长社,要为故国复仇。
刘裕活着的时候,曾派刺客沐谦去刺杀司马楚之,沐谦不忍下手,且因受到司马楚之的厚待,做了司马楚之的卫士。司马楚之一直想报仇,只是苦无机会,听说北魏兵渡河讨伐刘宋,立即向北魏投降,愿做前锋。
北魏主拓跋嗣封司马楚之为征南将军,兼任荆州刺史,命他在刘宋的北边进行骚扰。并命奚斤等人攻打滑台,与司马楚之互为掎角,遥相呼应,夹攻河洛。
屯驻在虎牢的宋朝司州刺史毛德祖得知北魏犯境,立即派司马翟广率兵驰援滑台,又檄令长社令王法政率五百名士兵驻守召陵,将军刘怜翠二百名骑兵驻守雍丘,防御司马楚之。
司马楚之率兵偷袭刘怜,未能得手,奚斤等人围攻滑台,也以失败告终。只有北魏尚书滑稽率兵偷袭仓垣得手。
宋陈留太守严稜自知不敌,向奚斤投降。奚斤屯兵城下,仍然无法攻下 滑台。便派人回平城搬救兵。
北魏主拓跋嗣亲自率五万大军,越过恒岭支援奚斤。命太子拓跋焘屯兵塞上,并斥责奚斤攻城不力,催促他加大攻势。
奚斤畏罪思奋,冒着箭林石雨,亲自督众攻城,拿下滑台。滑台。滑台守将王景度力竭而逃。司马阳瓒尚率余众与魏兵在城内展开巷战,终因寡不敌众,被魏军俘虏,不屈而死。
奚斤乘胜奔袭虎牢,赶走翟广,直抵虎牢城东。虎牢大战
毛德祖率军边守边战,屡次大破魏军,魏军虽然多有死伤,但人多势众,始终不肯退去。双方相持不下,随之展开一场针锋相对的调兵遣将。
北魏主拓跋嗣又遣"黑槊将军"于栗䃅出兵河阳,进攻金墉。于栗䃅是北魏有名的骁将,擅长用黑槊,人称黑槊将军。
毛德祖得知敌方动向,急忙命振威将军窦晃戍守河滨,堵截于栗䃅。
拓跋嗣随即命将军叔孙建等东略青、充二州,从平原渡过黄河。
宋豫州刺史刘粹随之派属将高道瑾据项城。徐州刺史王仲德亲自督兵驻守湖陆,与魏兵对峙。
北魏中领军娥清、期思侯、闾大肥等又率兵赶来与叔孙建会师, 联合进军稿傲。
宋兖州刺史徐琰望风而逃。泰山、高平、金乡等郡相继被魏兵攻陷。叔孙建东入青州,镇守东阳城的青州刺史竺夔,飞使向建康求救。
宋廷令南充州刺史檀道济统率全军,会同冀州刺史王仲德出师东援。庐陵王刘义真也派龙骧将军沈叔貍,带领步骑兵三千人支援刘粹。
双方针锋相对,你来我往,仍然是相持之势。
宋少帝刘义符即位以后,全无人君之度,只知在宫中游玩嬉戏,舞刀弄棒,不理政事。这样还不满足,又别出心裁地在后花园开凿一个大池,号号称"天渊池",造一艘龙舟置于天渊池内,在龙舟上日夜设宴游乐。
刘裕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财物,不到三个月的时间便被他挥霍得一干二净。群臣屡谏不从。第二年,少帝又改元景平,随即赐文武百官晋官封爵,南郊祭祀,颁诏大赦。表面上看,京都似乎是一派国泰民安的景象,而此时河南的局势,一天比一天紧张。
北魏将军于栗䃅渡黄河南下,与奚斤合兵一处,攻打宋军,杀退刘宋振威将军窦晃等人,乘胜进攻金墉城。河南太守王涓之弃城而逃,金墉沦陷, 河洛失守。
北魏主拓跋嗣任命于栗䃅为豫州刺史,令他镇守洛阳。又命奚斤、公孙表合兵攻打虎牢,并派兵前往支援。
虎牢的形势突然紧张起来。守将毛德祖昼夜不懈,率城中军民奋力抵抗,疲于奔命。毛德祖觉得光死守也不是办法,必须寻找机会出击,于是命令士兵在城墙脚下凿通六条地道,每条地道长达六丈有余,一直通到城外。
地道挖成之后,毛德祖招募四百名勇士,组成敢死队,趁着夜色,从地道钻出去,悄悄运动到魏营后面,一声呐喊,突入魏营。魏兵正在睡梦之中,毫无防备,魏营顿时乱成一锅粥。敢死队如旋风般在魏营中刮过,数百名魏兵在睡梦中去了阴曹地府,伤残者不计其数。
毛德祖在城楼上遥见魏营大乱,知道敢死队得手,迅即大开城门,率兵杀出接应敢死队,宋兵内外夹攻,又击毙魏兵数百人。毛德祖也不恋战,召集敢死队快速撤回城内。
西向几天之后,魏军重新将虎牢团团围住,攻势比以前更加猛烈,大有不拿下虎牢,誓不罢休的架势。
毛德祖又心生一计,故意给北魏将军公孙表去了一封信,表示愿意与他结约交好。公孙表收到毛德祖的书信后,不知是计,直接将书信交给奚斤表示自己没有二心。没想到奚斤却起了疑心,认为公孙表有私通宋人的嫌疑 毛德祖见魏军没有什么动静,又写了第二封信,收信人当然是公孙表,可信并没有投到公孙表的军营,而是投到奚斤的军营。信函很快落到奚斤的手里。奚斤见信中的内容比上一封信更显得亲密,立即派人将这封信送给北魏主拓跋嗣。
北魏太史令王亮向来与公孙表不和,见信后,趁机对拓跋嗣说:"公孙表这个人诡计多端,向有二心,陛下不可不防啊!"
拓拔嗣本来对这件事是将信将疑,王亮的这句话,成了公孙表的催命符。拓拔嗣听了之后,也不细想,立即派人潜入公孙表营帐,将公孙表活活地给勒死了。
公孙表足智多谋,毛德祖略施小计,便除去一劲敌,当然非常高兴,随后双方一攻一守,又相持了几个月。
拓跋嗣见战局僵持不下,亲自赶到东郡,令叔孙建加强对东阳城的攻势,又授刁雍为青州刺史,协助叔孙建攻打东阳。
刁雍为晋前豫州刺史刁逵的同族兄弟,刁逵被杀之后,家族受到株连。唯刁雍躲在柴堆里逃得性命。事后投奔后秦灭亡后,又转投北魏,北魏主拓跋嗣命他为将军。这次调他助攻叔孙建,分明是借刀杀人。
东阳守吏竺夔见魏兵来犯, 查点城中将士, 只有一千五百余人, 急忙集城外居民进城守城,对于那些没有入城的百姓,命他们坚壁清野。所以,魏兵虽然攻陷青州,但也无从掠食。历城太守桓苗得知东阳告急,率兵进入东阳城,助竺夔守城,两军仍然处于相持之势。北魏兵远道而来,久攻不下,士兵已显疲态,接着又得到宋
将檀道济的援兵即将到达的消息,刁雍与叔孙建只得毁掉营垒,率部向西 逃遁。檀道济率部抵达临胸,因后勤跟不上,军中粮食不济,只得放弃追击。竺夔因大战之后的东阳城几乎成为一片废墟,只得移驻不其城,青州得以 保全。
拓跋嗣见东路军没有丝毫进展,索性西趋河内,将全部兵力投放到虎牢,并亲自前往督战。虎牢城外顿时杀气弥空,战云蔽日。
虎牢被围困已有二百多天,二百多天里无日不战,守城军民伤亡惨重,突然又遭北魏大军的疯狂攻击,渐觉不支,虽然拼死抵抗,勉强支撑了二十多天,由于缺医少粮,守城士兵一个个眼睛生疮,面如枯柴。
当时檀道济出军湖陆,刘粹驻军项城,沈叔狸屯军高桥,但他们都畏惧魏兵的强盛,竟然没有一个敢出兵救援虎牢。拓跋嗣见虎牢城仍然久攻不下,命士兵在城外挖掘一道很深的壕沟,泄 去城中的井水,城中水源枯竭,人渴马乏,加之这时又发生了瘟疫,军民几乎失去了战斗力,眼见得只能束手待毙了。
拓跋嗣见时机已到,命令加大攻势,魏兵一鼓作气,攻上了城墙。
宋军守城将士欲挟持毛德祖出走,毛德祖大呼:"我誓与虎牢共存亡,绝不会城亡而身存!"说罢,率众继续抵抗。
拓跋嗣见毛德祖是一员虎将,下令军中活捉毛德祖,欲收为己用。
北魏将军豆代田用长矛搠倒毛德祖的坐骑,毛德祖跌落马下,被魏军生擒活捉,宋廷将士大部分做了俘虏,唯参军范道基率二百人突围南走。
魏军最终攻克虎牢。
拓跋嗣劝毛德祖投降,德祖不肯屈节,誓死不降,最后终因伤势过重,死于北魏军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