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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忠孝》篇里,韩非子曾发过这样一番感慨:
古者黔首悗密蠢愚,故可以虚名取也。今民儇诇智慧,欲自用,不听上。
大意是:上古之民好糊弄,随便鼓动几句就去流血、流汗;今天的百姓有了智慧,懂得为自己的利益盘算,不肯听从君主的命令。
那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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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非子说,常规的办法是“劝之以赏”,即用利益来诱惑百姓;“畏之以罚”,即用刑罚来恐吓百姓。但这样做还远远不够,在《五蠹》《六反》等篇章里,韩非子建议,应该对百姓实施改造。具体的改造方法如下:
首先,需要清除五种人。
这五种人是:学者(相当于战国末期的儒家)、言谈者(相当于纵横家)、带剑者(相当于游侠)、工商之民(商人和拥有各种技艺的人)和患御者(害怕承担耕役而去充当贵族的门客或权力掮客的人)。
这些人或聚众讲学,或游走四方,他们有知识,也有资源,还懂得社会体制的运作规则,对国家是有害的。韩非子把他们合称“五蠹”,即五种会蛀蚀树心的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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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次,有六种人需要被教育。
这六种人是:畏死远难之人、学道立方之人、游居厚养之人、语曲牟知之人、行剑攻杀之人、活贼匿奸之人。
若仅从“畏死远难”等词语来看,上述六种人似乎算不得好人。但要注意的是,“畏死远难”等字眼只是韩非子个人的价值判断。
为了让统治者更方便地分辨出这六种人,韩非子在文章中还写下了普通百姓对这六种人的看法。
在百姓的眼中,他们依次是:贵生之士(珍惜自己性命的人)、文学之士(追求学问的人)、有能之士(相当于能出门远游、在外谋生的人)、辩智之士(相当于能用智力、口才谋生的人)、磏勇之士(相当于能提剑杀人的人)、任誉之士(敢违逆朝廷禁令,收容犯人的人)。
如此也就不难理解韩非子的逻辑了:这六种人有自己的追求,懂得维护自己的利益,对追求最大限度汲取人力、物力的秦制政权而言是有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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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有六种人必须得到奖赏、表彰,要树为模范。
这六种人是:赴险殉诚之人、寡闻从令之人、力作而食之人、嘉厚纯粹之人、重命畏事之人、挫贼遏奸之人。
若仅从“赴险殉诚”等词语来看,上述六种人似乎都是极好的人。但要注意的是,“赴险殉诚”等字眼也只是韩非子个人的价值判断。
根据韩非子的记载,普通百姓对这六种人的看法依次是:失计之民(只知道为官府去死的蠢人)、朴陋之民(见识短浅,服从权力的愚民)、寡能之民(除了种地没别的本领的人)、愚戆之民(没有智慧,逆来顺受的人)、怯慑之民(不敢反抗,只懂尊上的人)、谄谗之民(给官府充当耳目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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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六种人吃进去的是草,挤出来的是奶,被汲取疼了也不会叫唤,是韩非子心目中最理想的国民。
来源:谌旭彬《秦制两千年:封建帝王的权力规则》第一章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