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慎用刑选，处理贪赃

公平地讲，宋真宗不是个残暴的君主，相反，他是一位颇有仁慈之心的皇帝，主要表现之一就是他主张谨慎用刑、去除过分残酷的肉刑，而且反对法外用刑。

景德三年（1006年），有人揭发都官员外郎窦言甄在以前任知长安县时用刑苛虐，宋真宗很生气地说：“管理百姓的官，不懂道理，用刑残酷，这是应当被撤换的。”就让窦改任闲散职务。

大约在景德元年（1004年）前后，文人钱易上疏讲，近年非法酷刑流行，有断截手足、钩背烙身等，请求取缔。宋真宗对他的意见很赞同。大中祥符三年（1010年），宋真宗又下诏禁止法外行刑，特别批评了在处死逃亡兵士以前烙伤手腕、敲碎胫骨以及对应处笞刑者随意增加笞数等行为。大中祥符七年（1014年），有个犯人犯了杀人罪，知杂御史王随出于一时气愤，建议判此犯人脔刑。宋真宗说：“定刑自有常法，怎能用这种刑！”只给这犯人判了死刑。同年，宋真宗又下令禁止宣判后行刑时任意增加杖打数。

宋真宗也反对对嫌疑犯用酷刑。景德四年（1007年），蕲州黄梅（今湖北省黄梅县西北）县尉潘义方抓获一名抢劫犯，此犯讲有赃物收寄在朱凝家，潘义方下令将朱凝逮捕，严刑拷打，并用牛皮蒙住头部，勒令招供。朱凝忍受不了酷刑折磨，做了假供。后来真相查明，有关方面给潘义方定了罚款（赎金）的处分，宋真宗不同意，改为撤职，并向全国通报此事，禁止使用非法刑具审问犯人。

景德四年（1007年）宋真宗下令妇女犯罪较轻，又非故犯，只要鞭打若干或者适当罚款就可释放。1014年，官员孙韪犯了赃罪，有关部门逮捕他的妻子长途押赴审案处，丢下三个孩子无人照管，情况凄惨。宋真宗听说后，就下令以后办案时不得远途押解妇女取证等。

沙门岛是宋代关押被判流放重罪的犯人的地方。有一次，一位出使到此地附近的官员回京向宋真宗报告说：岛上犯人因缺粮饿死的很多，然而按规定又不能给岛上犯人供应粮食。宋真宗却下令此后给岛上犯人供应口粮。大中祥符七年（1014年），宋真宗听说犯人在押解途中死亡的很多，就下令：犯人转移途中官方要配给口粮，不许逼迫犯人过快地赶路，在途中不许随意捆绑和殴打，生病者官方要给予治疗，死亡的要查明是否系正常死亡，否则要追查责任。

大中祥符六年（1013年），宋真宗命令审刑院、大理寺与负责财经事务的三司共同审议有关法律，根据他的意见，将违反茶盐酒矾专卖法、私铸铜钱、私造军器、私贩香料、私携铜钱出境、夜间聚会搞非法活动等12类重罪的定罪，都做了减轻。

宋朝时常有把犯人长时间关押而不能及时审决的情况。宋真宗经常亲自主持审决京城各处的在押未判的囚犯（时称“虑囚”），分派官员到御史台、开封府、三衙等处审理，有时他本人还在崇政殿等处亲自审决一些犯人。特别是每年夏天暑热季节，几乎都搞一次“虑囚”。这种做法，可以使无辜者早得解脱，有罪者也早得判决，免得长时间在狱中受折磨，是很仁道的。

宋真宗对于选择刑事执法官员比较重视。他在位时期，对于在大理寺、御史台、审刑院等处任职的中下级官员的选择是比较慎重的，而担任这些职务的官员如果不犯较大错误，则可以比一般官员提升得快，俸禄待遇也比一般同级官员要高。

大中祥符三年（1010年）宋真宗对宰相说：“负责刑事的官员，一定要认真挑选。朕经常想，天下每天都要办案子，如果官员任用不当，不知会使多少人蒙受冤屈。有些既无钱也无势的百姓，不能自己申诉，朝廷也无法知道他们的实情。前几年有一个县里的小吏喝醉了酒，同一名送信的军卒打起架来，夜里回家，倒在路边。有人把这情况告诉那送信的军卒。说你应该去看看他，不然夜里会冻死的。军卒赶到时，小吏已经死了。官府将这个军卒逮捕，说他打架把人打死了，判了死刑。军卒的老母听说了，赶到京城申诉，办案的官员又判定老母申诉失实，痛打一顿赶回故乡。回家一看，儿媳妇已将家产全部变卖，改嫁他人了。这完全是因为判案的官员不合格，搞得他们母子陷于绝境。”

同年，他下诏规定：各州的司法参军，如果判案量刑失当，凡应判徒刑、流放以上罪而不判，或者不该判徒刑、流放以上罪而误判三次以上者，任满暂不安排新职，各州长官遇到本州司法参军出现如上问题要及时举报。宋真宗就此事对宰相和执政大臣们说：“细致公平和运用灵活，反映人品的优劣。就如同有的人读儒经读得虽多，但并不了解其中含义。法官执法也像读书人读经，要了解立法的本意，不能死扣法律条文。”

宋真宗对官员用严刑建立个人威信的现象很反感，几次要求注意纠正。大中祥符六年（1013年）他对宰相王旦说：“执法官员，应当力求适中，不应总想把人置于绝境。朕听说有的地方官用酷刑来树立个人威信，这很不像话。朕希望爱卿等询查是否有有上述毛病的官员，如果有，就将他们调离现职。”

第二年里，他又对王旦讲，听说知永兴军陈尧咨用刑峻酷，应当对他提出警告。他又说：“永兴军路有一名叫窦随的提刑，专门找人毛病激人犯罪，再加重判刑，以树立自己威信，这种人应当斥责。”

宋真宗对刑事机构也做了一些变更，最引人注目的是在京城设置纠察刑狱司、在地方上设提点刑狱司。

本来，京城负责刑事方面事务的有尚书刑部、大理寺、审刑院；另外，御史台兼管涉及官员的案子，而侍卫马、步、殿前三司兼理军兵的案子，开封府负责本府管内的案子，当时朝廷没有赋予刑部统管刑事的职权，这样就难免有混乱情况存在。

大中祥符二年（1009年），京城里发生了一件事：开封府因为一件案子牵涉了读书人廖符，就将其逮捕，在酷日下暴晒，又在审讯中拷打，结果发现廖符与此案并无牵连。有人将此事报告宋真宗，宋真宗认为让一个无辜的人遭受如此虐待很不像话，他认为之所以会发生这种事，就是因为负责刑事的官员为所欲为，缺乏必要的监督。为了防止类似事情不断发生，他下令设置纠察在京刑狱司。这一官司的职责，就是对京城内所有负责刑事审判、能施刑罚、设有监狱的机构实行监督。凡处理徒刑以上的罪，都要向此官司通报，此官司有权查询复审，有处理不当的有权向朝廷提出。凡京城内上述机构有误判、渎职或违法等情况，此官司的官员有权对责任者提出弹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