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太宗李世民即位之后,处处以隋朝的灭亡为借鉴,对内精励图治,对外怀柔绥抚。他反对穷兵黩武,认为“兵者,凶器,不得已而用之”。其基本国策是:“君临区宇,深根固本,人逸兵强,九州殷富,四夷自服”。这个国策为其后几位继任者所沿袭,形成了一系列较为开明的对外开放政策。
这些对外开放政策首先表现在对待来朝的外国使者的态度上。唐朝统治者一般能尊重外国使者的宗教习俗,对其失礼之处表现出宽宥的态度。如贞观四年(630年),林邑遣使来朝,据说表文中有失礼之词,朝中有人奏请唐太宗借此为由发兵征伐,但唐太宗不同意,认为“言语之间,何足介意”,如以此而发兵,一劳百姓,二损士兵,是得不偿失的事。充分表现出宽厚的度量。再比如开元初,阿拉伯遣使来朝,进马及宝钿带等方物,使者在谒见唐玄宗时,唯平立不拜,宪司欲纠之,而中书令张说却奏曰:“大食殊俗,慕义远来,不可置罪。”唐玄宗特敕准免予跪拜。不久阿拉伯又遣使来朝,其使者解释说:“在本国唯拜天神,虽见王亦无致拜之法。”可见唐朝统治者能注意尊重各国使者的风俗习惯,而不是把自己的规则强加于人。
这件事情在阿拉伯历史中亦有记载,据说此次使团共有6人,在谒见中国皇帝时,第一次穿华丽的衣服,皇帝不接见;第二次穿黑袍,皇帝又不接见;第三次全副武装而去,皇帝才接见他们。当皇帝问起他们更换衣服之事时,他们回答:“第一日所穿者,则见贵妇之服也;第二日所穿者,则朝服也;第三日所穿者,则对仇人之面者也。”皇帝壮其直言,以厚礼赏之。对于唐玄宗的宽宏大量,英国学者布隆荷尔盛赞说:“当日处理此事的开明精神,实胜于一千一百年以后之王朝也。”正因为唐朝统治者有如此开明的对外开放政策,故各国纷纷派遣使者来华朝见,京城长安岀现了一派“万国来朝”的空前盛况。马克高恩在《中国史》一书中写道:“从前在觐见时候并未听过的方言,第一次在长安听到,有人提到殿前的万国衣冠,以及大使及其从人的行动,宛然如画。
唐朝开明的对外开放政策还表现在对外商的态度上。唐朝的法律规定:“诸化外人,同类自相犯者,各依本俗法,异类相犯者,以法律论”。这就是说,来华贸易的外商中,如有犯法,在同国人之间(如阿拉伯人与阿位伯人之间)依本国法律论处;在异国人之间(如阿拉伯人与新罗人,或阿拉伯人与中国人之间)则依中国法律论处。在外商群集的广州,唐朝皇帝还特派一名回教徒驻扎在那里,对前来经商的各国回教商人,如有诉讼,则由此人公判。每当英期,亦由此人领导大众,行祷吿礼,宣诵圣训,并为回教国王向阿拉求福。而阿拉伯商人对其判断均绝对服从,因他依据的是伊斯兰教的法律。对于外商所享有的这种优待,布隆荷尔认为,在一定程度上已享有治外法权,它无异于一千年后东印度公司在广州的贸易情况。
唐朝政府在同外商的交易中,一般采取怀柔的优惠政策。据说当时外国商船入港后,皇帝如欲购买宫廷的御用物品,则派所信任的宦官为宫市使,对所需的货物,以高于民间市价两倍的价格购买,因此阿拉伯商人俱热望把货物卖给宫廷。当时亲身来到中国的阿拉伯商人苏莱曼亦写道:“货物之为中国皇帝所买者,都照最高的行市给价,而且立刻开发现钱,中国皇帝对于外商们,是从来不肯错待的。”
除此之外,为了防止地方官敲诈外商,皇帝还不时发布敕令,禁止对外商滥征各种杂税。如太和八年(834年),唐文宗曾下达谕令:“南海蕃舶,本以慕化而来,固在接以仁恩,使其感悦。如闻比年,长吏多务征求,嗟怨之声,达于殊俗。况朕方宝勤俭,岂爱遐琛?深虑远人未安,率税犹重,恩有矜恤,以示绥怀。其岭南、福建及扬州蕃客,宜委节度观察使常加存问。除舶脚、收市、进奉外,任其来往通流,自为交易,不得重加率税。”
有些比较开明的地方官,也主动将一些勒索外商的陋规废除,如元和十二年(817年)任岭南节度使的孔戣,就将原先外国船泊港后必须举办的“阅货之燕,犀珠磊落,贿及仆隶”等陋规,一并废除。同时,他还更改了对外商遗产处理的规定。按旧制,“海商死者,官管其赀,满三月,无妻子诣府,则没入”。但孔祐认为,海道往返一趟需年余,三个月期限太短,应适当延长,“苟有验者,不为限”,遂对外商遗产的处理作出较为合理的规定。
唐朝对外开放政策的又一表现是在对外国宗教的态度上。唐朝统治者虽然提倡道教和佛教,但并不排斥其他外来宗教,许多西方宗教,如景教、摩尼教、袄教和伊斯兰教,都是在唐时传入中国,在当时阿拉伯商人密集的广州,唐朝政府准许其建立侨居地——蕃坊,设有蕃长为主领,且授予官衔。如天祐元年(904年)六月,就授予三佛齐入朝进奉使、都蕃长蒲诃粟为宁远将军。
在蕃坊里还建有寺塔,以作礼拜之用,方信孺在《南海百咏》中曾写道:“番塔始于唐时,曰怀圣塔,轮困直上,凡六百十五丈。绝无等级,其颖标一金鸡,随风南北。每岁五、六月,夷人率以五鼓登其绝顶,以祈风信,下有礼拜堂。”严从简在《殊域周咨录》中亦云:“今广东怀圣寺前有番塔,创自唐时,轮困直立,凡十六丈有五尺,日于此礼拜其祖。”可见当时在广州的阿拉伯商人,完全可以自由地从事自己的宗教活动,据说在唐末,寓居在广州的伊斯兰教徒数以万计,每逢礼拜日,常汇集在一起作宗教聚会。
这些说明,唐朝政府在对外政策上是允许各外来宗教同时并存的,布隆荷尔曾评价说:“唐太宗倾向儒学,反对佛教及道教,但欢迎景教传教士,编译其书,藏于馆中,可见其政策之开明唾”。
唐朝统治者之所以奉行如此开明的对外开放政策,一方面是以强盛的国威和繁荣的经济为基础,在外交上自信地奉行“中国既安,四夷自服”的方针,对外国使者与外国商人始终以怀柔绥抚为主,如唐太宗所言:“朕始即位,或言天子欲耀兵,振伏四夷,唯魏征劝我修文德,安中夏,中夏安,远人伏矣。”另一方面是通过这些政策的实行以吸引外商来华贸易,因自天宝十年(751年)唐将高仙芝在怛罗斯战争失利后,唐朝经陆路同西亜各国的贸易被切断了,于是只好把对外贸易的重点转向海路。而“海外诸国,日以通商,齿革羽毛之殷,鱼盐蜃蛤之利,上足以备府库之用,下足以赡江淮之求”,故唐朝统治者极力保护外商的利益,以鼓励他们不断地来华贸易,布隆荷尔曾指出这一点:“终唐之世,阿拉伯商人之在中国者,颇蒙优待,因其有利于中国也诚然,通过这些对外开放政策的实行,唐朝的海外贸易发展迅速。呈现出前所未有的繁荣景象。谢谢您关注小编“日月晨云”,您的关注点赞评论是对我的最大支持,谢谢。
参考以下著作《贞观政要》《旧唐书》《中国伊斯兰教徒》《中外关系史译丛》《唐律疏议》《新唐书》《册府元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