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学家朱熹也有类似指责:“除害之志固善矣,而不免窃取宫人,私侍其父,其他乱伦逆理之事,往往皆身犯之。”朱熹等人非议唐太宗“乱伦”,不免偏颇。岂独太宗,前有其父兄、后有其子皆然。对此,不能以宋代道学家的伦理观念衡量之,这点恐与李唐的婚姻观念深受胡族影响有关。朱熹也察觉到:“唐源流出于夷狄,故闺门失礼之事不以为异。“这种夷狄源流表现在以下三方面。
纳弟媳是李唐王室夷狄源流表现
从政治来看,李渊祖父李虎为西魏柱国,曾被鲜卑拓跋氏赐姓“大野氏”。李渊父亲李昞,仕鲜卑族宇文氏的北周为官;李渊仕鲜卑化的汉人杨隋政权为官。父祖几辈与鲜率的政治渊源不可能对唐太宗没有影响。
从地域来看,李唐发家陇西,陇西从秦、汉以来一直是胡、汉杂居地带,特别是北朝时期,随着民族融合的发展,风俗习惯互相影响,既有鲜卑人的汉化,也有汉人的鲜卑化。
从婚姻来看,北朝以来,陇西李氏世为贵族,多与鲜卑上层联姻。如高祖母为独孤氏,太宗母为窦氏、即鲜卑贵族纥豆陵氏,高宗母为长孙氏,都是汉化的鲜卑族姓。而鲜卑婚制在其未汉化以前是比较自由的“以季春月大会饶乐水上,饮讌毕,然后配合。”
东汉时鲜卑人还停留在对偶婚阶段,魏晋南北朝时鲜卑族虽受到中原汉化的影响,然而对偶婚的残余仍然保留,这对陇西李氏不能没有影响。
李渊
再者,唐初与突厥关系密切,李渊曾称臣于突厥,李世民与突厥可汗有结拜兄弟之盟,他或多或少会受到突厥的“父兄死,子弟要其群母及嫂”的婚俗影响。他纳弟妃为己妃,在鲜卑化的汉人或汉化的鲜卑人以及突厥人看来是正常的,然而在具有正统的儒家思想的汉人看来是粗野的,特别是强调封建伦理的宋代理学家看来,就会大惊小怪了。
其实,这种落后的婚俗反映到带有胡族血统与胡族气质的唐太宗父子身上,是不足为奇的。故“乱伦”的指责不免夸大,顶多是行为不够检点。
纳弟媳是唐太宗好女色的行为表现
唐太宗逞其淫威,一生中罗致了不少美女与才女。贞观十一年(637年),武则天时年十四,“上闻其美,召入后宫,为才人。”才女徐惠比武则天约少三岁,估计于稍后入宫。甚至有的已有婚约的美女,也被强选。贞观八年,唐太宗得悉隋代通事舍人郑仁基有一个“容色绝姝,当时莫及”的年轻貌美的女儿,动了占有之心,于是下诏礼聘郑女作为充华女官。
魏征闻讯郑女曾许配书生陆爽,如果强聘入宫,无异拆散郑女的美好姻缘。他乘册封使者未行之机马上进谏,具告原委。唐太宗得知,十分难堪,只得下诏自责,命令停发册使、收回成命。然而房玄龄等大臣揣测唐太宗意犹未尽,于是上疏迎合,借口“大礼既行,不可中止”。
李世民
陆爽在官方压力下,只得违背心愿上表否认这个婚约。唐太宗固然又动起脑筋来了,他故意询问魏征,陆爽为什么自言无有婚约?魏征逆旨解释;“彼以为陛下外虽舍之,或阴加罪谴,故不得不然。”在魏征的据理力争下,只得作罢。这说明唐太宗能虚心纳谏,比起隋炀帝来,不至在贪图女色方面走得过远。
唐太宗还接受了魏征谏阻外来的女子。贞观五年(631年)十一月“新罗献美女二人,魏征以为不宜受。”其理由是“蕃夷献女,诚不足怪,但今日受纳,实非其时,道路传闻,必生横议,若微亏圣德,悔不可追。”唐太宗高兴地遣还了新罗美女。
唐太宗虽然多方罗致美貌淑女,然而在忠直大臣的劝导下,晚年也有收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