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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武通过训练宫女,被封为上将军,号为军师,责成专以伐楚之事,伍员问孙武道:“伐楚当从何方而进?”
孙武道:“大凡行兵之法,先除内患,然后方可外征。吾闻吴王僚之弟掩余在徐,烛庸在钟吾,二人俱怀报怨之心。今日进兵,宜先除二公子,然后南伐。”
伍员以为然,奏过吴王,吴王曰:“徐与钟吾皆小国,遣使往索逃亡之臣,彼不敢不从。”
于是派出二使者,一往徐国取掩余,一往钟吾取烛庸。
徐子章羽不忍掩余之死,私下派人告之,掩余逃去。路逢烛庸亦逃出,遂相与商议,往奔楚国。楚昭王喜曰:“二公子怨吴必深,宜乘其穷途而厚结之。”
于是让二人居于舒城,使之练兵以御吴。阖闾怒二国之违命,令孙武率兵伐徐,灭之。徐子章羽奔楚。遂伐钟吾,执其君以归。又袭破舒城,杀掩余、烛庸。阖闾便欲乘胜入郢都。孙武道:“民众疲劳未可骤用。”遂班师。
伍员献谋道:“凡以寡胜众,以弱胜强者,必须先明白于劳逸之数。晋悼公三分四军,以敝楚师,卒收萧鱼之绩,惟自逸而以劳予人也。楚执政皆贪庸之辈,莫肯任患,请为三师以扰楚。我出一师,彼必皆出。彼出则我归,彼归则我复出。使彼力疲而卒惰,然后猝然乘之,无不胜矣。”
阖闾以为然,于是三分其军,迭出以扰楚境。楚遣将来救,吴兵即归,楚人苦之。
吴王有爱女名胜玉,因内宴,庖人进蒸鱼。王食其半,而以其余赐女。女怒曰:“王乃以剩鱼辱我,我为何用生?”退而自杀。
阖闾悲之,厚为殓具,营葬于国西阊门之外。凿池积土,所凿之处,遂成太湖。又斲文石以为椁,金鼎、玉杯、银尊、珠襦之宝,府库几倾其半。又取“磐郢”名剑,皆为女殉葬。乃舞白鹤于吴市之中令万民随而观之,因令观者皆入隧门送葬。隧道内设有机关。男女既入,遂发其机,门闭,实之以土。男女死者万人。阖闾曰:“使吾女得万人为殉,庶不寂寞也。”
至今吴俗殡事,丧亭上制有白鹤,乃其遗风。杀生送死,阖闾之无道极矣!
话说楚昭王卧于宫中,既醒,见枕畔有寒光,视之得一宝剑。及旦,召相剑者风胡子入宫,以剑示之。风胡子观剑大惊道:“君王从何得此?”
楚昭王曰:“寡人卧觉,得之于枕畔,不知此剑何名?”
风胡子道:“此剑名‘湛卢’,乃吴中剑师欧冶子所铸。昔越王铸名剑五口,吴王寿梦闻而求之,越王乃献其三,曰:‘鱼肠’、‘磐郢’、‘湛卢’。‘鱼肠’以刺王僚;‘磐郢’以送亡女;惟‘湛卢’之剑在焉。臣闻此剑乃五金之英,太阳之精,出之有神,服之有威。然人君行逆理之事,其剑即出。此剑所在之国,其国祚必绵远昌炽。今吴王弑王僚自立,又坑杀万人以葬其女,吴人悲怨,故‘湛卢’之剑,去无道而就有道也。”
楚昭王大悦,即佩剑于身,以为至宝,宣示国人,以为天瑞降祥瑞。
阖闾失剑,使人访求之,有人报:“此剑归于楚国。”
阖闾怒曰:“此必楚王赂吾左右,而盗吾剑也!”杀左右数十人。
遂命孙武、伍员、伯嚭率师伐楚。又遣使在越国征兵。越王允常未与楚绝好,不肯发兵。孙武等拔楚六潜二邑,因后兵不继遂班师。阖闾怒越不一同伐楚,复谋伐越。孙武谏道:“今年岁星在越,伐之不利。”
阖闾不听,遂伐越,败越兵于檇李,大掠而还。孙武私下对伍员说:“四十年之后,越强而吴尽矣!”伍员默记其言。此阖闾五年(公元前510年)事也。
越明年,楚令尹囊瓦率舟师伐吴,以报潜六之仇。阖闾派孙武伍员击之,败楚师于巢,获其将华繁以归。阖闾曰:“不入郢都,虽败楚兵,犹无功也。”
伍员回答:“臣岂须臾忘郢都,顾楚国天下广强,未可轻敌。囊瓦虽不得民心,而诸侯未恶。闻其索赂无厌,不久诸侯有变,于是可乘矣。”遂命孙武演习水军于江口。
伍员终日派人探听楚事。忽一日,探报:“有唐、蔡二国遣使臣通好,已在郊外。”
伍员喜道:“唐、蔡皆楚属国,无故遣使远来必然与楚有怨,天使吾破楚入郢也。”
原来,楚昭王为得了“湛卢”之剑,诸侯毕贺,唐成公与蔡昭侯亦来朝楚。蔡侯有羊脂白玉佩一双,银貂鼠裘二副,以一裘一佩献于楚昭王,以为贺礼,自己佩服其一。囊瓦见而爱之,使人求之于蔡昭侯。蔡侯爱此裘、佩,不与囊瓦。唐成公有名马二匹,名曰“肃霜”。“肃霜”乃雁名,其羽如练之白,高首而长颈,马之形色似之,故以为名。后人复加马傍曰骕澨,乃天下希有之马也。唐侯以此马驾车来楚,其行速而稳。囊瓦又爱之,使人求之于唐侯。唐侯亦不与。二君朝礼既毕,囊瓦即谮于昭王曰:“唐、蔡私通吴国,若放归,必导吴伐楚,不如留之。”乃拘二君于馆驿。
各以千人守之,名为护卫,实则监押。其时楚昭王年幼,国政皆出于囊瓦。二君一住三年,思归甚切,不得起身。唐世子不见唐侯归国,使大夫公孙哲至楚省视,知其见拘之故。奏曰:“二马与一国孰重?君何不献马以求归?”
唐侯曰:“此马稀世之宝,寡人惜之!且不肯献于楚王,况令尹乎?且其人贪而无厌,以威劫寡人,寡人宁死,决不从之。”
公孙哲私谓从者道:“吾主不忍一马,而久留于楚,何其重畜而轻国哉。我等不如私盗骕澨,献于令尹。倘得主公归唐,吾辈虽坐盗马之罪,亦何所恨!”
从者然之,乃以酒灌醉圉人,私盗二马献于囊瓦道:“吾主以令尹德尊望重,故令某等献上良马,以备驱驰之用。”
囊瓦大喜,受其所献。次日,入告昭王:“唐侯地褊兵微,谅不足以成大事,可赦之归国。”昭王遂放唐成公出城。
唐侯既归,公孙哲与众从者,皆自系于殿前待罪。唐侯曰:“微诸卿献马于贪夫,寡人不能返国,此寡人之罪,你们勿怨寡人足矣。”各厚赏之。
蔡侯闻唐侯献马得归,亦解裘、佩以献囊瓦。囊瓦复告于楚昭王说:“唐、蔡一体,唐侯既归,蔡不可独留也。”楚昭王从之。
蔡侯出了郢都,怒气填胸,取白璧沉于汉水,誓曰:“寡人若不能伐楚,而再南渡者,有如大川!”及返国,次日,即以世子元为质于晋,借兵伐楚。
(本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