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里王翁有个儿子叫王巧,刚满二十,娶了个十七岁的新媳妇。过了一个月,媳妇回娘家省亲后回来才一天,王巧突然去世,于是王翁状告到官府。朱垣立即下令备车赶到王巧死去的现场,把王翁招来讯问。王翁说:“儿子与新媳妇恩爱非常。昨天媳妇从娘家回来才一个晚上。今天早上我叫儿子起来干活,媳妇煮了粥,儿子喝了以后就喊肚子痛,不一会儿就痛苦死去。肯定是新媳妇害死了我儿子。”朱垣又把新媳妇招来严加讯问。新媳妇说:“我丈夫确实是喝了粥后暴毙的,我当时也想喝粥死掉算了,公婆拦住了我,所以想死也死不掉。现在罪该当死,又有什么好推却的呢?”朱垣再详细询问王巧死时的情况,邻居说:“这恶毒女人把毒药搅进粥里让王巧喝,王巧呕吐不止,大家就提来冰冷泉水煮好绿豆大黄汤赶紧灌给王巧喝。可是毒药毒性太厉害了,已经没法解毒了。王巧呕吐得更加厉害,又不停地拉肚子,一会儿就停止了呼吸。剩下的粥和王巧呕吐的东西还在,这女人还有什么好狡辩的?”朱垣下令取来粥喂给狗吃,又让狗去舔食王巧呕吐出来的东西,狗吃了之后都没有死。
朱垣把仵作招来仔细查验王巧的尸体,结果并没有中毒的症状,只是王巧的嘴巴闭得紧紧的打不开来。再看王巧的生殖器,已缩到肚子里去了。朱垣说:“这就明白了。”他对王巧妻子说:“死者嘴巴张不开来,你受的冤屈就不能辩白清楚。你如果能打开他的嘴巴,我就洗清你的冤屈。”王巧妻子哭着上前跪在地上把王巧嘴巴掰开。围观的人吓得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仵作拿来银针探进死者喉咙,并没有显示有中毒的症状。仵作把银针展示给大家看,大家都说:“看来不是中毒致死的。”朱垣问王巧妻子:“昨晚王巧和你同过房吗?”王巧妻子答道:“一晚上同房三次。早上起来喝了三大碗水,没过不久又喝粥,一会儿就死去了。”朱垣长长叹了一口气,对王翁说:“你儿子是死于同房过度,一大早起来又灌了凉水。你却硬要说是你媳妇毒死自己丈夫。”王翁立刻跪拜请罪。朱垣又对众邻居说:“你们都说是王巧媳妇害死了王巧,却不知道就是你们用冷水凉药一起害死了王巧。”众邻居都诚惶诚恐,不停地谢罪认错。朱垣转而对王巧妻子说:“妻子杀了丈夫依照法律是要凌迟处死的。今天你得以昭雪申冤,总算又活过来了”王巧妻子哭着谢恩不止。后来她竟然一生守节,直到去世。
县里有个旧案子是一人用鸟枪打野鸭,结果枪火从后面出来,将另一人身材部洞穿当场死去,按照当时法律官府判他抵命。朱垣为他争辩说:“做这样的处理是没有法律依据的。”上司驳回了他这样的争辩达四处之多,说:“死者死得这么惨,你还要故意为他开脱吗?”朱垣说道:“律文中定义过失杀人一条说:过失杀人是指耳朵听不到,眼睛看不到,脑子里也没想到时杀了人,这正是说贪射禽兽时发生的事。知县不能违逆法律断案。结果果然像朱垣所引的律文那样断了案。
先前,县里衙役以某人犯事为由逮捕了他,后来被抓的人死了,就把他送回家后立即入殓下葬了,不久家属状告是衙役杀了死者,这案子辗转了三十年也没有最终解决。上司发文要求朱垣检验死者骸骨,骸骨埋在浅土层一口破败的柳木棺材中,验尸的仵作怀疑年代久远已经没法检验了。朱垣没有理他,下令在地上挖个坑,架上木头,把棺材移上来放在上面,撤去棺材的四面围板和周边的泥土,只见他慢慢地把土拨开,把死者遗首的头和脚的朝向放正,用席子盖上,然后朝坑中倒醋,一会儿骸骨就像在锅里蒸过一样。仵作验看完毕后报告说:“死者脑骨上有紫色淤血,伤口一寸见方。”旁观的人都高兴地说查清了过实情,朱垣仔细查看后说:“这伤口紫血是可以擦掉的。”大家都说:“死者受伤死去了三十年,血迹都渗进骨头里了,怎么能够擦掉呢?”朱垣命令衙役用水刷洗骨头被刷洗得干干净净,没留一点污迹,案子自然息讼撤诉了。有人心生疑惑,就问:“《洗冤录》上没有这验尸方法,大人是怎么通过淤血辨别出来死者不是被打死的呢?”朱垣解释说:“如果是打伤的,紫色淤痕应该是中间色浓而外面色浅,就像目晕一样逐渐暗淡开来,但是这位死者的恰恰相反,这只是血的污迹而已,并不是被殴打致死造成的。”众人听了大为叹服。
朱垣为官一方,为民伸张正义,从事实正理出发,不惟情理,非泥古法,从事实出发,察明案发缘由,摸清案件来龙去脉。内心保有一份公正与民平息民冤的大爱,所以能够受到民众的称敬与赞服。朱垣三次漂亮的办案践行了今天依然被奉视为原则的“以事实为依据,以法律为准绳”。